窯洞裡氣悶得很,兩人迷迷糊糊到了剛天矇矇亮,一線天光照進窯洞,裡面白色的石壁立刻將亮度提高了幾度。
五郎看了看四兄,沒好氣的低聲道:“你還想等誰來救?”
他手上的繩子被拴在一根燒到一半的大木頭上,根本沒法移動。
四郎在他對面,繩子套在一塊凸出來的石頭上,普通人沒辦法讓繩套變鬆,但他們是軍人,多跳幾次,一定能把繩套晃下來。
元植抬頭看了看繩套,他站了半個晚上,手腳都麻了。但弟弟說得對,靠自己恐怕還能逃出去。
他跳了跳,感覺腿都快沒知覺了。
正在兩兄弟想著如何逃出去的時候,一匹快馬在微光中向著城門跑去。
這一人一馬立刻引起城頭騷動,那人拉弓引箭,一封箭信插在城門樓上。很快,它被送到了蘇元極手裡。
“這兩個小子怎麼這樣傻?白白給敵軍做了人質!”
蘇元極一宿沒睡,派出去的人前腳剛回來,箭信後腳就到了。昨晚他先去安頓了鄧荃的遺體,又陪著鄧嬸安慰了好久,這都沒把兩兄弟等回來,他就猜到出了事。
五郎是追著四郎去的,可四郎為什麼隻身去敵營,還騙守衛說,他是去找五郎。
在長安的時候,四郎跟史墨白攪在一起,他們都以為他是貪圖享樂,才把《天書》賣出去。
後來妹妹順水推舟,一夜之間,把《天書》變成了普及書,史墨白付給四郎的銀錢打了水漂。
那錢他們當然不會還給史家,而是透過施粥、送藥、搭過冬簡易房,散給了城門外的流民。
再後來,他們把四郎強行帶回軍營,想讓他與史墨白那些人隔離開來,更想讓軍營生活改變他。
四郎這大半年來,在軍營裡中規中矩,但也沒再惹什麼事,和大家的關係也漸漸恢復,休息的時候,開玩笑、講葷段子,也時時能看見他的身影。
關鍵時刻,他偏偏出了岔子。
“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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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知遠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用這樣的方式失去鄧荃這個老部下,他覺得都是自己的責任。剛才聽說有箭信,他才知道,四郎五郎一夜未歸。
“你好大的膽子!”
他劈手搶過二郎手裡的信,掃了兩眼,額角的青筋都爆了出來:“四郎五郎夜裡就入了敵營,你怎麼不報告給我!”
二郎垂首道:“兒子就是想讓阿爹睡會。昨晚兒子已經往同州關加派人手,又派了幾個暗衛去外圍觀察。這事不發生已經發生了,我們也不能貿貿然就衝進去,唯一的辦法就是等。”
“暗衛回來了嗎?”
“天亮就回來了,沒什麼動靜。”二郎抬眼看了看阿爹,又道:“阿爹,我懷疑軍營裡還有史墨白的人,否則他們怎會知道軍營裡有火器?
但他們對火器的稱呼又不是很準確我懷疑是同州軍的人。”
“這時候大舉排查奸細,只會加快軍隊離心。軍隊的吃食全部換親軍家屬去做,再把親軍校尉都召集起來,讓大家堅守崗位,任何可疑都不能放過。
同州軍的校尉叫到我營帳裡,由我親自交代。”
同州鎮是不可能交給敵軍的,但對面有自己的兒子,這事封不住。
29年丙申,劍南西川節度使杜元穎奏報:南詔國侵犯邊境。杜元穎認為自己過去曾擔任宰相,文才高雅,因而自詡清高。他不懂軍事,卻專門積蓄財產,減削士卒的衣食供給。西南戍邊計程車卒衣食不足,紛紛到南詔國境內去掠奪偷盜,以便自給。南詔國反而贈送他們衣物和糧食,於是,西川的動靜虛實,南詔國都能知曉。南詔國自從嵯顛執掌朝政,就密謀大舉侵犯西川,西南的邊防州郡多次向杜元穎反映,杜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