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更令她害怕的卻是另外一種情況。如果她提出離婚,段輕鋒要答應了,這可怎麼辦?她細想了一下這種可能性,才惶恐地發現,相對於離不了婚,她竟更害怕對方輕易答應離婚。
如果說他們兩人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段輕鋒採取主動的話,那麼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凌珠顏已經徹底地陷了下去,再也脫不了身了。
愛得太深,想要再抽身,談何容易?
那一夜,凌珠顏失眠了。她躺在偌大的雙人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她甚至想不好要怎麼面對段輕鋒。是拿這條簡訊質問他的過去,還是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自欺欺人地繼續過下去?
都說前女友是婚姻道路上最大的絆腳石,凌珠顏以前不覺得,現在才深刻地體會到這一點。更何況對這個前女友,段輕鋒顯然並沒有釋懷。要不然第一次見楚和的時候,凌珠顏在酒店裡提起方亦可這個名字,段輕鋒何必要這麼堅決地否認?
正因為放不下,正因為心裡有鬼,他才會隱瞞這個人的存在。活人有時候,還鬥不過一個死人。因為死去的人,留在人們心中的,往往是最美好的一面。而活人在幾十年的柴米油鹽中,難免會跟另一半磕磕碰碰。就像是白玫瑰與紅玫瑰的關係。
凌珠顏發現,自己的這朵白玫瑰,還未來得及怒放,只怕就要迅速地枯萎下去了。
一整晚的失眠讓凌珠顏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許多,以至於第二天碰到葉姿的時候,對方吃了一驚,脫口而出道:“你怎麼了,昨晚熬夜工作了嗎?別太辛苦了,楚和反正是存心跟你作對,無論你怎麼做,她都會挑出毛病來,差不多點就可以了。”
凌珠顏一面衝咖啡一面苦笑道:“你到底是誰的人?知道的呢,知道你是她的助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的人呢。”
“我這個人,向來對事不對人。就算當著楚和的面,我也一樣會這麼說。不過她這個人,雖然大小姐脾氣重了點,倒也不算太壞,至少不會來陰的。是那種一眼就能讓人看穿的人,倒也不難相處。”
凌珠顏跟楚和打過幾次交道,也知道葉姿說的都是事實。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一般都跟她一樣。眼高於頂自以為是,雖然囂張跋扈讓人討厭,卻並不喜歡耍心機。或許對她們來說,要做成一件事情太容易了,以至於根本不需要費心思去籌劃什麼。
凌珠顏也很想過這樣的生活,什麼都不用去想,甚至都不用去爭取些什麼。只是平平淡淡地過著每一天,這樣就足夠了。
可是世事往往不能如人所願。她一心希望擺脫哥哥的宿命,找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男人,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可是當她真的做到了之後,她卻又發現,原來一切都只是假像。幸福永遠不會這麼輕易就降臨到你的頭上。
結婚就像是為她設的一個局,婚姻不過是這個局的開始,而遠遠不是終結。
凌珠顏被這種虛幻而痛苦的感覺折磨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下班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有些筋疲力盡。
她搭車回到了家裡,走進空蕩蕩的房子,看著滿屋子粉嫩的顏色,明明是那麼鮮亮,現在看起來竟像是蒙上了一層灰。
她一點胃口也沒有,也懶得做飯,翻出電話本里附近的外賣店家正準備打電話叫點什麼東西來吃,門鈴卻響了起來。
門外傳來了快遞員的聲音,凌珠顏過去開了門,只見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站在那裡,把一個大大的郵包塞進了她的手裡,並問道:“請問段輕鋒先生在嗎?”
“不好意思,他不在,出差去了,我是他太太。”
“那麻煩您簽收一下郵包。”
凌珠顏接過對方遞上來的紙和快遞單,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抱著郵包進了屋子。她有些好奇是誰寄來的東西,就在紙盒上貼的快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