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人……已經死掉了……我夢到他……”
嘖,又夢到媽媽了啊。
果然是還沒斷奶的小鬼。
利威爾低哼了一聲,鬆開了抓著艾倫那小腦袋的手。
不遠處燒開的滾水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他轉身向它走去。
窩在沙發上艾倫眼看著那熟悉的背影離去,不知為什麼,嘴巴好像不聽指揮了一般繼續一張一合地說了下去。
“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和他吵架……”
艾倫小聲說。
他直勾勾盯著前方的眼睛因為恍惚而顯得有些無神。
他抓著自己胳膊的手指用力地勒緊到指尖都有些泛白的程度。
噬骨的悔恨盤踞壓迫在他心底的最深處壓得他無時無刻都喘不過氣來。
“我說我討厭他,不想再看到他……”
‘他’……?
啊啊,聽這個小鬼提到老爸還是第一次啊。
正將燒開的水嘩啦嘩啦倒進茶杯的利威爾心不在焉地想著。
負疚感太沉重所以說不出口嗎。
冒著熱氣的杯子突然被遞到艾倫的面前,讓他的話停頓了下來。
艾倫看著眼前的熱水,又仰起頭看著那仍舊是一臉冷淡地看著他的利威爾兵長。鼻子突然微微有些發酸,他慢慢地伸出雙手,想要接住這杯暖暖的熱水。
可是就在他的手即將握住杯子的時候,遞給他這杯熱水的利威爾兵長卻似乎看到了什麼,突然皺了皺眉,一把抓住了艾倫的左手拽到了自己眼前。
房間明亮的燈火下,孩子左手掌心裡那幾個結疤的血痕異常明顯。
“怎麼弄的?”
銳利的目光緊盯著那隻小手裡明顯是剛剛才結疤的血痕,利威爾皺著眉問道。
艾倫反射性地縮了縮手,可是他的手腕被那隻鐵鉗似的手緊緊抓住,怎麼都縮不回來。
他猶豫了一下,才小聲回答。
“睡覺的時候不自覺……醒來的時候就這樣了。”
他說,努力想要給自己辯解。
“我不是去躲在那裡偷哭,只是血沾在手上,想去洗個手。”
冰天雪地的到那種地方去洗手……難怪這個平常體溫高得要死的小鬼現在的手比他還要冷。
年輕的兵士長看著被他抓著的手心不在焉地想著。
因為天氣實在太冷,他的腦子運轉稍顯遲鈍了一些,而連日緊迫的工作讓他有些睡眠不足,此刻腦子有點昏昏沉沉的。
他的視線所及之處,艾倫的手心處那刺得最深的那道傷痕突然間又緩緩地滲出了一絲血跡。
幾乎是在無意識中,利威爾低下頭去,他溫熱的唇貼上那隻冰冷的小手的手心。
垂下來的睫毛覆蓋住他微閉的細長的眼,他的舌尖掠過那小小的掌心,舔舐去了那一點殷紅的血跡。
【這種事要是利威爾你來做的話,絕對能把別人嚇死——】
那驀然重重一抖的手讓在無意識中做出這種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行為的年輕兵士長那微閉的眼一下子挑開。
原本因為垂落的睫毛的弧度而透出幾分柔化痕跡的深褐色的瞳孔驀然間又轉回了常日裡銳利的姿態。
他看向艾倫。
艾倫也一臉錯愕地看著他。
他鬆開手。
艾倫哧溜一下縮回了手,睜大的翠綠色的大眼睛像只受驚的小松鼠一般滴溜溜轉著驚慌失措地瞅著他。
“怎麼了?”
利威爾挑了挑眉神色平靜地問道。
那面無表情的臉看起來像是他剛才做的不過是喝茶那般再普通平常不過的行為一般。
“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