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
壓抑到了極致,瀕臨懸崖之巔。
再往前一步,那就是萬劫不復。
細長的雪白髮束散落在依然在昏睡的青年胸口雪白的繃帶上,白髮的男子低下頭,親吻著那沒多少血色的唇。
他的動作很輕,就連唇之間的碰觸也是輕微到了極致,幾乎微不可聞。
那是一個淺得不像是親吻的親吻。
可是裡維按在青年頭側的手用力攥緊床被,手指的力度勒緊到幾乎泛白,幾乎能聽見布帛撕裂的聲響。
細碎的雪白髮梢散落在他的眼角,滲出幾分澀意。
他彷彿是在用全部的意志和力度壓制著自己身體的本能,竭力控制住想要進一步低下頭去的衝動和幾乎想要吞噬掉對方的近乎恐怖的欲意。
“從他身邊離開。”
少女帶著冷意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
白髮的男子抬頭,正正和米卡莎看來的視線對上。
兩道同樣冰冷得看不出人類感情的目光陡然在空中迸發,像是在一剎那撕裂了空氣。
“‘兄長大人’。”米卡莎盯著站在床邊的那個人,精緻的臉面無表情,“我想您並不喜歡這個稱呼。”
“我也一樣。”她說,“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我和你都有那個人的血脈。”
米卡莎並不討厭她身上的血,哪怕其中有一半來自於自稱為神的那些傢伙其中的一人。
因為正是因為繼承了那個人的血脈,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她才能戰鬥,她才能像現在這樣站在‘他’的身邊。
在第一次和眼前這個男人碰面的時候,她就發覺到了,這個男人擁有與她一樣的血脈和力量。
哪怕只有一半,她和這個男人身體裡都流著相同的血液。
米卡莎邁步向前走去,和站在床邊的裡維擦肩而過。
她在床邊坐下來,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了床上的那個人垂在床沿的右手。她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那張大半被繃帶包裹住的臉上,一如既往的專注而柔軟。
她看著那個人,就像看著她全部的世界。
“你在用怎樣的眼光看他,你和我都知道。”
這個男人在用怎樣的目光看著這個人,她比誰都清楚。
因為她也在用同樣的目光注視著這個人。
很多年前,年幼的她被一隻溫暖的手從腥臭而暗無天日的屍堆中拖出來。
那個抓著她手腕將她從黑暗中拽出來的有著明亮瞳孔的少年對她一笑。
一笑如光。
從那一刻開始,這個人就是她全部的世界。
“你無法束縛他,我也一樣。”
她的心太窄,一個人,就是她全部的世界。
而她心甘情願被囚禁在那個狹小的世界之中。
“他不會屬於任何人。”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
他不可能會回應任何人投注給他的感情,因為他的目光不可能只看著一個人。
——年輕的人類之王的目光看著的是永遠是他所有的子民——
——他的心太大,放著的是整個天下——
米卡莎不在乎,因為她從沒想過要從這個人身上獲得什麼。
她想她只要能夠待在他身邊就好。
她想她只要能夠用她的力量保護他就好。
其他的,她什麼都不需要。
可是這個叫裡維的男人和她不一樣。
這個男人看他的目光太危險,太強烈。哪怕是竭力剋制著,那偶爾從目光中洩露出的一絲深沉痕跡也令她心驚不已。
她無法猜出這個男人的心思,那個男人越是壓抑自己,她反而越是不安。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