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樹木重重擋住,什麼也看不到,可是少年的臉上卻露出幾分恍惚,又似在回憶著什麼。
明明是在陰影之中,那雙碧綠色的瞳孔卻亮得像是在發光,灼灼然看向那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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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流一開始很小,細細長長的,像是一條蜿蜒在大地上的絲帶。
隨著駿馬碎步小跑著,沿著溪流邊緣向著上流走去,那條細長的溪流漸漸大了起來。寂靜的夜裡,嘩啦啦的水聲越來越響,溪流也越來越寬,到了後面,那已經不能用溪流來形容,而是一條奔騰的大河。
寬闊的大河兩側,一邊是茂密的森林,一邊是荒地和林立的峭壁崎石,就像是隔開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利威爾騎馬跟在後面,側頭眺望著大河另一側那個山壁陡峭林立的地方,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突然覺得這個地方有些眼熟,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一夜無話,夜晚的露珠沾染在策馬飛馳的兩人的髮梢上。
終於,經過數天數夜,沿著奔騰的河流,他們找到了盡頭。
那是一座聳立的高山,巍峨高山甚於希娜之壁的雄偉,仰著頭也看不到頂,依稀可以看到白雲圍繞在山頂,山頂的一點雪白就像是白雲沾染上的痕跡。
而身邊水聲嘩啦的大河便是從這座巍峨的高山上奔流而下,那水勢壯觀,如千軍萬馬奔騰著飛濺起層層疊浪,拍打著山石洶湧而來。
少年騎馬佇立在這座雄偉的高山之下,仰頭怔怔地看著上方。
陡峭的山壁上,那個河流奔騰而出的地方,是一片裂開的崖壁,碎石將那裡堵了個嚴嚴實實。水流從碎崖裂縫裡衝出來,匯聚在一起,形成聲勢浩大的河水沖刷而下。
艾倫呆看了那片被無數巨大碎石堵得嚴嚴實實的水流衝出的崖壁許久,突然開了口。
“利威爾兵長。”他說,“你覺得我們有辦法把那些石頭搬出來,然後我們鑽進去麼?”
“……說什麼蠢話。”
瞥了一眼崖壁上那一個個有兩人大小的巨大岩石還有從裂縫裡衝出來的激流,利威爾皺著眉回答。
“果然不行啊。”
少年有些喪氣。
“我想了很久,思考了很久,只能想到這個地方。”
艾倫說,低頭看著自己抬起的右手。
他能感覺到,那柄隱藏在他血肉之中的長劍在躍躍欲試,發出雀躍的歡呼。
因為回到了故地。
在他得到這把劍的那一天,宛如童話般水晶鑄造而成的地宮崩塌碎裂,而他被洶湧而來的大水衝了出來。
就是這條大河。
他本來以為循著這條河流能夠再一次回到地宮。
那個人當初告訴他,這個地宮隱藏著他們先祖的秘密。他沒有找到那個秘密,只是從地宮裡得到一柄奇異的可融於他血肉中的白劍。
“最接近‘他’的地方,最有可能留下線索的地方……”
他抿緊唇,右手突然間用力攥緊成拳。
這把劍一度被那個人奪走……不,不能說奪走。
因為他身體裡的那把劍,本就是屬於那個人的劍。在兩千年之前,那個人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可是,為什麼它最終選擇回到他的身體裡?
…………
【離開這裡,我們兩人找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活下去。】
那一天,那個人扣緊他的五指柔聲對他說。
那個時候,沉溺在那柔軟的金色瞳孔裡的他幾乎要鬆口,可是仇恨和執念讓他選擇了不。
那個時候,沉浸於自我執念中的他看不到那個人金色的瞳孔被陰影染上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