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下只看到了自己隊伍的遭遇,所以打死也不相信,另外的唐軍騎兵也如楚錚所部一樣強悍,都是由練氣修士組成。這樣,他還能守住道心暫時不至於崩潰。
相比較而言,坐鎮城頭的申崇謙就沒有這般幸運,他的視野更加寬闊,面前也沒有唐軍需要應對,有足夠的精力去觀望整個戰場。
一屁股跌坐在城樓前臺階上的申崇謙,臉上沒有半分血色,渾身顫抖得像是在打擺子。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自己什麼都沒看到,如此就不會這麼恐懼、絕望。
在他的視野中,衝出城外的高句麗騎兵,被唐軍分股迎頭攔截。
就雙方兵力而言,高句麗騎兵是唐軍三倍有餘,然而兩陣相交,就見高句麗騎兵單方面人仰馬翻,就像是碰到了海崖被撞回去的潮水,捲起大片大片夾雜著血霧的靈氣浪花。
唐軍騎兵戰陣洪流一般洶湧而進,也不見他們如何拼殺,擋在他們面前的高句麗騎兵便如被衝散、壓塌的野草,被一丈丈吞沒得不見了蹤影!
三座城牆、六座城門外,十二股高句麗精騎,連唐軍步軍大陣的影子都沒看到,便無一不被唐軍鐵騎迎頭痛擊,悉數翻倒在地。
等到唐軍精騎賓士而過,就剩滿地鮮血,無數斷肢殘骸,長長鋪陳在地上,觸目驚心。耳聽得屍山血海中將士們的哀嚎、慘叫,申崇謙就像是被掉入了十明、大唐國勢的真實戰力,高句麗撮爾小國,不過是螢火之光,焉能與日月爭輝?
李曄的目光落在戰場一角,看到了裴玄慶。
裴玄慶沒有退回城中。
跟其他出城的騎兵隊伍相比,他這支隊伍的情況其實算是最好的,畢竟裴玄慶修為高,自身雖然失去了戰馬,但一直在堅持作戰,而他的嫡系部曲戰力還是強些。
戰至此時,他身旁仍然圍繞著百餘人,只是都沒了戰馬,還被數百唐軍步卒圍攻。縱是如此,裴玄慶依然揮刀不絕,奮戰不休,嘴裡呼喝連連,片刻也不曾停下。
作為一名陽神真人境的大修士,明知戰事不利,戰敗已經無可避免,若想逃走是很容易的事,畢竟申崇謙就跑了。但裴玄慶別說沒走,還在地上揮刀作戰,完全把自己當作了一個普通戰士。
當然,跟他交手的也是唐軍中的大修士。
唐軍可沒有明知敵將強悍,還用普通士卒上前送死的傳統,軍中驍將、大修士就是用來對付強敵的,此時斷無不出手的道理。
大勢已去,裴玄慶雖然戰得無畏無懼,但還是很快被幾名大唐大修士聯手擊傷,戰甲零亂,頭髮披散,連吐鮮血,已經連站穩都勉強。而他身後的高句麗戰士,很快倒了一地,就剩了不到十人。
李曄來到陣前,示意眾人暫緩動手,瞥了一眼渾身浴血、氣喘如牛,依然緊握斷刃戰刀的裴玄慶,頗為認同的點點頭。
他道:“朕對高麗素無好感,但不得不說,你也算是一條漢子。到了此時,平壤城已經快要易手,你們的失敗無可挽回,裴將軍再戰已無意義,若是願意投降,朕可以考慮給你一條活路。”
裴玄慶見李曄自稱為朕,便知道了他的身份,當下看他的目光充滿驚奇,而且不無敬仰,甚至還有一絲掩蓋不住的畏懼。
不過聽罷李曄的話,裴玄慶卻直起腰身,用長刀指著李曄,咬牙道:“我身為平壤主將,作戰不力,喪軍辱國,何顏偷生?唐朝好強的軍中法器,好多的軍中修士!裴玄慶敗得不甘,卻心服口服。
“盛唐之威,的確光芒如日,我後高句麗難以抵擋。但陛下若想勸我投降,羞辱於我,卻是小覷了我裴玄慶!”
話音方落,裴玄慶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竟然前踏兩步,舉刀向李曄斬來。
李曄搖搖頭,嘆息道:“裴將軍果然好風采。只不過彼之英雄,我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