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聲音,曾經刻骨銘心的天籟之音如今零落成了陌人般疏離,我的心還是會痛的啊!還是擋不住刺入心房的一把把利刃,還是不能從容地面對這段感情的逝去。
“這個公子執意要見皇上,小的……”
“退下吧。”聶明燁淡淡地說,兩個侍衛斜看了我一眼,躬身退了下去。
“明磬,你來找朕,有事嗎?”他看向聶明磬,聶明磬看起來本是有一肚子話要說,但被他的那聲“明磬”給生生地堵了回去。我看到聶明磬整個身子都在抖,身影比風中的老樹還要淒涼,他的淚水一顆顆地落了下來。
同心為兄弟,何必骨肉親。我想起燕塘關城牆上,湛虜知道自己要死的時候,握著姜卓的手唸的那首詩,就再也忍不住了。“聶明燁!”我衝到他的面前,一把推開了李湘蘭。
李湘蘭險些跌到了地上,聶明燁不悅地看了我一眼,疾走幾步,扶住了她,關切地詢問她有沒有事。李湘蘭輕輕地搖了搖頭,默默地退到了一邊,低頭看向地面。
“李湘蘭,你滿意了嗎?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你如果認為我戚璟萱這樣就會被打倒,這樣就向你們李家屈服,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抬起袖子,狠狠地抹掉臉上洶湧的淚,指著聶明燁,破口大罵,“你丟了記憶,這是老天的錯,沒有人會怪你。可是聶明燁,你是白痴嗎?你的心智也一併空白了嗎?你可以不相信我,可以不相信陳寧遠,這個可是你一母同胞的親生弟弟,你親手教養大,他視你為兄為父的親弟弟!你看到他眼裡的淚水沒有?他對你的感情,能裝出來嗎?!你居然由著外姓的人,堵著自己的親弟弟,你的良心也去地府了嗎!”
“小萱,不要說了,我哥他也是身不由己……”聶明磬哽著聲音說。我還記得無冶縣他從烽火中走出來的樣子,我還記得他在燕塘關上把和國的皇旗高高舉起來的樣子,堂堂七尺男兒,這樣淚流滿面,聶明燁於心何忍,於心何忍!
“你們一個個都遷就著他,今天我偏要說,丟了記憶了不起嗎?”我握著拳頭憤怒地看向聶明燁,“你以為就你一個人痛苦嗎?被你忘記的人不痛苦嗎?他們一邊要忍受被你忘記的痛苦,一邊要忍受被你疏離的痛苦,錯誤已經產生了,你為什麼還要放任悲劇一再地發生!”
他頭上的紗布已經拆掉了,面色也紅潤了很多。他呆看著我,聽我說話,忽然捂著頭,痛苦地叫了起來。“哥!”聶明磬衝上去扶住他,李湘蘭也焦急地看著他。
“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站在你的面前,你已經趕我走了不是嗎?”我本來不想哭的,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哭的,可是我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我深呼吸了口氣,朝著他跪了下來,鄭重地行了三個禮,“明燁哥哥,這是你小時候手把手教給我的,說是隻有對自己最敬重的人才可以行這樣的禮。你教養我十年,恩情大於天,情意勝過給我生命的親爹爹,萱兒無以為報,曾想用自己的一生來回報你,可是現在看來,你不會稀罕了。那就請接受我這三個禮吧,就此別過,後會無期!”說完,我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聶明磬在身後叫我,我也裝作沒聽見。再見了,我深情愛著的土地,再見了,我深愛的人。我們,終歸是有緣無分。
君不明,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頭潮已平。
魂夢與君同(番外)
他一個人坐在樹上,望著遠處起伏的黛色。他幾歲了呢?三歲?四歲?也許生養他的父親早就已經忘記他了。因為他藍色的眼睛嗎?可是他記得以前母親還在世時總是說,還好他有這雙眼睛,否則的話,就會被投到井裡去了。
遠處傳來了山歌,是年輕姑娘悅耳曼妙的聲音:“鷓鴣滿山遊,江水到處流。採茶姑娘茶山走,歌聲飛上白雲頭。早起耕耘頂露水,晚插秧苗伴月光。夕陽照我回,爹孃等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