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並不需要這碗雞湯,姜顏已是渾身暖意,但見著苻離一向淡漠的眼中流露出關切,她終是不忍拂了好意,端起湯罐咕咚咕咚喝了大半,輕輕打了個嗝道:&ldo;飽了。&rdo;
小湯罐中還剩著些許雞肉和參片,苻離便也不再強求,只將她拉到禮部牆外無人的拐角處,伸手撫了撫她的下頜,低聲道:&ldo;我等你的好訊息。&rdo;
&ldo;好。&rdo;姜顏從他手中接過衣物包裹和吃食筆墨,帶著笑意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著苻離,道:&ldo;那,我進去了。&rdo;
&ldo;嗯。&rdo;苻離頷首,凝望她,&ldo;去罷。&rdo;
陰涼的風一陣接著一陣,姜顏朝禮部走了幾步,回首一看,苻離仍在牆角處挺立目送。忽的,姜顏折回,一路小跑至苻離面前,踮起腳尖猝不及防地貼上他的唇。
輕輕一吻,又迅速撤離,她輕笑一聲往禮部大門快步行去,只留下苻離怔怔站在餘地,抬起指腹壓在唇上,品味著那個輕柔如花的吻。
這次,姜顏的小房間並未單獨隔離,而是與諸多男子並列一起,在房舍最東邊的末尾間。房舍雖然隔開,但牆壁的隔音並不好,姜顏甚至能聽到隔壁房間細微的咳嗽聲……
核對了號牌,姜顏躺在木板拼成的床上休憩,不知為何,一個時辰後她腹中一陣翻江倒海,頭暈目眩起來。
她只當是自己昨夜沒睡好,打算閉目養神一陣,誰知閉上眼後症狀非但沒減輕,反而愈發嚴重,睜眼閉眼都是天旋地轉,彷彿陀螺似的眩暈,飄飄然沒有一絲力度。
腹中難受,或許是雞湯喝膩了,又因天氣驟冷受了寒,故而數症齊發,來勢洶洶。
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姜顏掙扎著起來,頭昏腦漲地去摸包袱裡備著的藥瓶,可小藥箱中有退燒丸、跌打損傷膏、風寒藥、解暑丸,唯獨不曾有治頭暈嘔吐的。
姜顏胡亂拿了顆風寒藥丸服下,剛嚥下喉,便哇的一聲連同雞湯全嘔在了木桶中。
第66章
貢院管理森嚴, 姜顏入院時有專門從宮裡調來的掌事嬤嬤搜身,連貼身裡衣都要解下來一寸一寸檢視是否藏私……此番生病著實在意料之外, 在會試途中上報考官請求就醫, 多半會在名冊上記上一筆, 若病情嚴重,更會取消此次應試資格。
都走到這一步了,姜顏沒法再等三年,遂咬牙硬挺。所幸吐完之後, 腹中翻湧平息了不少,只是腦袋還暈得慌。她用清水漱了口, 又將冷水拍在臉頰上, 待身體恢復了些許力氣, 便將另一塊隔板拆下來拼成床, 以包裹為枕, 裹著薄被蜷縮在方寸之地的硬板上睡去。
第二日乃是第一場考試,考得本是姜顏最拿手的四書五經及韻詩,但因其身子不適, 寫到一半時看字跡都有了重影, 思緒也不似平常靈活, 寫寫停停到了夜色降臨, 大部分考生皆已交卷,而姜顏還有韻詩未作,冷汗浸透了內衫。
巡考官約莫也看到了她蒼白的唇色和腦門的冷汗,並未催促什麼, 只是命人在她書臺上放了一支蠟燭。這是最後的時限,若蠟燭燃盡還未做完,則考官會強行命其交卷。
一更天,燭臺泣淚,森涼的夜色中,最後一豆燭光在料峭的春風中湮滅。姜顏落下最後一筆,交了卷,撐著昏昏沉沉的腦袋久久未曾回神。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第一場定是考砸了。
隔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巡考人來來往往,缺了口的明月掛在梢頭,在貢院中投下斑駁如霜的月影。姜顏撐著額角,下唇咬出深深的齒痕,下頜微微抖動,在清涼如水的夜色中久久坐立,幾番深呼吸才勉強平靜下來,摒除雜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