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竟是用一種異常譏誚地目光看著他。
“趙主簿,你們安丘縣的事情我素來不管。不是不想管,而是懶得管,畢竟。你們沒折騰出什麼太大的民怨,每年錢糧也是按時交。我這個知府也沒必要管得太多,不是麼?”
那知府慢條斯理地說了這一番,見趙明誠惶誠恐地站起身要行禮,他卻理都不理,隨即又好整以暇地道:“你們錯就錯在看走了眼,錯將鴻鵠當成了燕雀。所以才會得罪了那位小張知縣。你既然求到我面前來了,我也不妨給你一句實話。這安丘縣你當寶貝,可別人眼裡哪看得上這小地方?小張知縣乃是英國公的侄兒,怎會和你們一般見識?好好輔佐這一位,只要有些政績,你難道想在主簿的位子上混一輩子?”
接下來那知府還吩咐了些什麼提醒了些什麼,趙明幾乎都只是聽得迷迷糊糊。甚至連出了知府衙門上了馬車之後。他的腦袋還有些暈暈乎乎的。當初在國子監的時候,最害怕的地方就是繩愆廳。那時候國子監祭酒就是他眼中最大的官。等到當了幾年主簿,知府又變成了望不可及地上司。誰知道。他們當初自以為是得罪的竟是這樣一位人物。
“英國公……”
喃喃自語地回到了自個家裡頭,腦袋清醒過來的他總算是想到了一個問題——羅威雖說和那位布政司地左參政是遠親,究竟是否知道了這個訊息?倘若知道又打算怎麼辦?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不再去找羅威商議,免得如今耳目愈發靈通的新知縣以為他們仍然在串連,那就大大不妙了。此時他已經是後悔不迭,早知道張越背景深厚,他之前又是何苦?
知府大人說得一丁點不錯。他只要巴結好了這位知縣。如今這點屁大地出息算什麼?想到這兒。趙明立刻派了兩個小廝出去打探。準備等張越一回來就去表忠心。他此時已經打定了主意。哪怕是把頭磕破。也得表示自己一心痛改前非。料想新知縣用人之際。給他點苦頭吃吃也就罷了。
然而。知縣大人尚未回來。他卻等來了吏部地公文。原本該送給知縣地東西卻指名交給他和羅威。因此接過那一人一份公函地時候。他自然忐忑不安。及至掃完那上頭地字。他更是呆若木雞。周身上下幾乎就和冰塊一樣冷。
安丘縣按黃冊戶籍數計算乃是下縣。不當設縣丞主簿。該任縣丞主簿該當調往其他上縣?該死。他們在這兒一任就是七八年。怎麼從來沒人說一個字。這會兒忽然就來了這麼一樣東西?
趙明和羅威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地驚懼。當初滿心以為能夠三拳兩腳將新知縣擺平。誰能想到。人家不聲不響間竟是一下子就抓到了他們地死**。這當口他們該怎麼辦。能怎麼辦?就在這當口。他們卻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趙縣丞。羅主簿。老爺回來了。說是有要事請兩位書房商議。”
兩人還沒看清那通傳地差役是誰。卻只見對方匆匆回頭就走。想到以往那些差役對自個兒畢恭畢敬陪著笑臉。如今卻是全都倒向了另一邊。他們更是怎麼想怎麼不是滋味。可眼下壓根不是患得患失地時候。他們趕緊將那公函收好便往後衙書房趕去。
書房門口除了兩個家丁外,還站著彭十三,見到這兩位以往傳召常常找藉口避而不見的傢伙這會兒拎著袍角一溜小跑,他不禁哂然一笑,旋即親自推開了房門:“大人,趙縣丞和羅主簿來了。”
跨過門檻,看見張越下頭西首第二張椅子上赫然坐著馬成,原以為自己已經來得夠快的羅威和趙明登時心頭咯噔一下。想起之前數次去請馬成他都推脫不至,卻原來是率先輸誠投靠,兩人頓時恨得牙癢癢的。
張越卻顧不得這兩個傢伙是什麼想法。此時也露不出什麼笑臉來。見彭十三進來掩上房門,外頭又有兩個家丁守著,不虞有人聽見這兒的談話,他輕咳一聲就單刀直入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