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終歸是紙包不住火,”李度秋低聲一嘆,思緒有些飄遠,其實這件事他也是昨日才得知的。
自從他暗中聯絡一念,便與修漱心恢復來往,原先他只為還清當年的愧疚之情,但是越是接觸,他越是無法自拔,曾經的感情有多剋制,如今就有多洶湧,只是二人身份擺在那裡,註定此生無緣,求而不得。
原本昨日難得修漱心主動見他,結果竟被告知一念迷戀梁澄,一瞬間他便起了疑心,擔心一念是在玩弄梁澄,畢竟他知道梁澄是陰陽同體之人,生怕一念為圖新鮮強迫了梁澄,想到梁澄自來心思敏感,最不喜討論自己的身體,便不敢直接問他,於是當日尋了個機會與一念單獨一見。
“李將軍,你以為我為何要配合修漱心謀奪這皇位?”面對他的質問,一念只是像是說到什麼可笑之事,眼裡一抹譏誚,傲然道:“為了報仇?為了了卻修漱心的夙願?還是為了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你讓陛下頒下這道旨意,難道不是為了找個容易控制的皇后,好讓她誕下自己的子嗣,這無可厚非,只是陛下重情,你不該招惹他。”
“不會有什麼皇后,我和他之間,不會有其他任何人。”說著話的時候,一念周身的氣勢陡然迸發,彷彿自崖底掀起的狂冽罡風,摧枯拉朽,橫掃千軍,鋒利的眉眼隱在樹蔭下,像是蟄伏的猛獸猛地跳出,向一切外來之人顯示自己的威勢,自上一次二人對峙,一念的內力竟然更近一層,李度秋不得不運起真氣自護。
“若非為了師弟,這皇位由誰來坐與我何干,實話告訴你,早在青陽縣的時候,修漱心就已知曉我和師弟的關係,只是未免他對師弟下手,我才跟她虛與委蛇,讓她以為師弟於我還有用處,你告訴修漱心,我的確對梁澄動了真情,而不是什麼玩物男寵,他若再插手我的事情,別怪我不念母子之情。”
若說之前梁澄還未登基,一念或許還要顧忌修漱心身後的李度秋,如今他和梁澄牢牢掌控朝綱,一念更是馬不停蹄,將五軍都督府和京師禁軍左右統領,全部換做自己此前安插的人,五軍都督府節制全國各府兵權,宮中禁軍和京畿戍衛拱衛東都,除去李度秋在西北的十萬兵馬,整個大齊的兵權都落在一念手裡,因此他不必再對修漱心有何忌憚。
李度秋弄明白這點後,心裡反而落了塊大石,梁澄註定此生無緣人倫之樂,若得一人真心相待,常伴左右,不用孤離終老。
他選擇相信一念,便不再多問,至於子嗣一事,總歸是他們會設法解決的。
他將李後與梁濟的震驚收入眼底,道:“以一念的勢力,他完全可以將我們一併剷除,只是代價更大,何況他原本就無心帝位,若非為了陛下,他也不會暗中挑動四王之亂,設計除掉梁昭昌。”
他停了片刻,等待二人消化這一番話,接著便盯著梁濟,道:“舅舅知道你現在一定難以接受,不過如今局勢已定,一念不是我們能動得了的,你哥哥生來多舛,從未有過一日安枕,能得一念看護珍愛,我們這些親人,也該放心了,莫要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李度秋的視線彷彿一把泛著寒光的利劍,長驅直入劈開他心底的不甘,梁濟垂下眼簾,隱在袖袍裡的五指緊緊拽住掌下的衣裳,低聲道:“濟兒明白了。”
李度秋公事繁忙,很快便離開行宮,連晚飯也不留下來和李後他們共用,不過此刻三人也沒有敘話家常的閒情逸致。
“母后,你信一念會對哥哥真情實意?”梁濟尤有不安道。
李後按住梁澄的肩膀,輕輕拍了拍,道:“這世上真情實意來得容易,哪個男子在許下山盟海誓的時候不是真情流露,難的是長長久久啊。”
“母后是怕一念以後會變心嗎?”
李後輕聲一笑,“都說海枯石爛,滄海桑田,況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