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是追著她離開的,可是為什麼她回來了。容止卻沒有?
又定定地凝視了許久,楚玉才緩緩地靠近楚園的大門,此時大門緊閉著,門口的守衛也不知道去了何方,她心中疑惑,抬手在門上輕拍了兩下。不一會兒,門被拉開了一條縫,一個侍從模樣地少年從門內探出頭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楚玉,皺起眉問道:“這位公子,可是有什麼事?”人看衣裝,此時楚玉身上衣衫質地華貴,因而少年說話間也十分客氣。
楚玉一怔。這才想起來原本楚園上下的人都已經差不多被鶴絕給殺光,後來她也沒有怎麼來楚園,新換上的僕人並不認識她。
她一時之間也拿不出來自己是此間主人的證據,空口說白話只怕無人肯信。想了想只有道:“我與此地的喻子遠兄有舊,從外地前來尋他。請問他是否在此?”事到如今,只有先找到桓遠算數。
其實楚玉對於能在這裡找到桓遠,也沒多大信心,畢竟她一個月前出了事,久無安排,桓遠應該不會在這裡花費太多時間。
果然不出所料,那少年搖了搖頭,道:“喻公子不在,他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來了,您請回吧。”
楚玉點了點頭,轉身就打算往回走,雖然不願意回公主府,但是那是她必須面對的一切,無論怎樣為難,也必須回去。
楚玉還未走開,那少年也沒有關上門,就在此時,從楚園裡傳出來清雅空渺地琴聲,琴聲雖淡,可是其間的哀傷悲切之意,卻好像綿綿絲線,無有斷絕。
聽著那琴聲,楚玉才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轉而問那少年:“是誰在彈琴?”
那少年抿了抿嘴唇,道:“是一位客人在此懷念故人。”
楚玉呆了一呆,頓時想到了什麼,便抬手朝那少年一揖,道:“可否帶我去見那位客人?”
那少年愣了一下,正要拒絕,忽然見楚玉趨上前來,十分麻利的朝他手裡塞了件東西,少年一看,卻是一粒鴿蛋大小的明珠。
楚玉十分熟練的送上賄賂,報以溫和的笑容:“我聽見那琴聲,認出那位客人也是我相識的,只是他如今正在彈琴,不好打擾,只請這位小兄弟帶我去見他便好。”
少年握了一把躺在掌心地明珠,溫潤的觸感令他心間發顫,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與他一般大的客人竟然出手這樣闊綽,終究還是捨不得這一粒珠子,他咬牙點了點頭:“好,我帶你去。”有他在一旁看著,這客人也不會出什麼事端。
少年才轉過身,楚玉面上的笑容便剎那間冷淡下去:自從第一批她親手培訓地侍從被鶴絕一把劍殺了個精光後,臨時換上的這批素質差了很多啊,才一顆珠子就給收買了,要是再給多些財物,指不定能讓他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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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現在也無心計較這些,只默默地跟著少年往楚園內走去,這條道楚玉其實比少年更熟悉,幾乎是踏著少年地腳步往前走,走著走著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竟然要賄賂自己的下人以偷偷進入自己家中。
少年帶著楚玉走入竹林,那琴聲也越發的近了,又走了一會兒,竹林角落的一片空地內,楚玉看到了彈琴的人。
見到那人,她心中低嘆一聲:果然是蕭別。
建康城中,除了蕭別,無人可以彈奏出如此動人的琴聲,此時的琴聲,比楚玉離開之前似乎又多了些什麼,楚玉不懂琴,說不上來,倘若有懂琴的人在此處,會讚歎蕭別的琴技已經脫離了最後一絲匠氣,臻入了至高的境界。
聽山是山,聽水是水,聽琴還是琴。
琴為心聲。
楚玉沒有上前打擾蕭別,只是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蕭別盤腿坐在地上,坐姿並不十分端正,他面上沒有表情,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撥動琴絃,讓心中的哀傷一層層的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