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位的嬪妃們湊在一起,眉眼間瞥過時帶著點好奇,轉身又小聲說話去了。
良妃竭力挺著背,不肯叫人看輕了分毫。早年宮中有淑賢二妃,餘下以良妃為首的都是嬪位,良妃居嬪位末,卻是頭一個封妃的,一躍在眾嬪之上,與禧妃等人的關係當時便生了裂痕,如今良妃出宮,禧妃等人不止與她位份相當,同坐高臺,身側更是有著無數低位嬪妃奉迎恭敬。一方天地,頓時顛倒了個。
良妃被禁永安宮許久,與宮中嬪妃已經斷了往來,永安宮被封,平日只有一二粗使宮人能透過角門裡進出,良妃也只有從這時候才能從粗使宮人嘴裡得知宮中的情形,粗使宮人得知的訊息少,除了宮中大事,便只有偶爾聽其他宮人說上幾句猜測、閒話。
禧妃等人被封為妃的事良妃是知道的,也不例外,她不由得看向上座,上邊除了天子、太后的高椅,下邊還有一把,那是如今宮中四妃之一的德妃的位置。
德妃鍾氏,她為妃時,她不過只是個小小的才人,踩著她上位,如今倒是成了宮中位份最高的了。
那個位置,原本應該是她的。
打理宮務這個差事,原本也該是她的。
這些本該是觸手可及的東西,只差一步,她便能牢牢掌在手中,成為淑賢二妃後,後宮中最尊貴的嬪妃,叫人對她恭恭敬敬的,但在只差握住時,她成了階下囚,明明她都已經碰觸到了,卻眼睜睜的看著這些遠離,良妃日夜不甘,幾成執念。
她看著那把椅子,眼裡的嫉妒幾乎噴薄而出,「你們就不想知道那德妃為何能得陛下寵愛嗎?」
高臺上,只有幾位高位嬪妃在,禧妃等人自成一個小團體,把良妃排斥在外,良妃的話也只有她們聽得到。
穆妃板著臉:「你要說就說,不用在這兒賣關子。」
良妃已經顧不得穆妃等人的態度了,她能出宮參加夜宴本就是破格恩典,等今日一過,她還要繼續回永安宮禁足,如果現下不叫人知道那德妃的事,想看著她被拉下馬來,她哪裡甘心的:「陛下被她給迷惑了。」
良妃第一句就說道。
「她一個庶女,不知使用了甚麼手段,竟然叫陛下親自教導她讀書認字,還給她批閱,迷得陛下連其他嬪妃都不顧了,你們莫要看她像是低調的模樣,實則心思深沉,手段狠辣,連本宮都曾經被她騙了,輕視了她去,若不是她,本宮哪裡會落得如此下場!」
良妃不敢怪罪親自下令的天子,也不反省是她心術不正最終才被天子戳破了真面目,只一心把自己成為階下囚的罪責怪在鍾萃身上。若不是當日她非要讓她寫字,她又豈會在陛下面前暴露出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這德妃!是她踩著她才一步步的登上這個位置!
全然忘了,若不是她苦營十載,為自己打造了「才女」的名頭,連天子都知道她寫得一手好字,又如何有後邊的當堂寫字的事出來。
良妃被禁足這麼久,早就把這些拋諸腦後,一心只記得叫她被拆穿被戳破的鐘萃,恨不得叫鍾萃如同她一樣,從高高在上跌落在階下囚來。
良妃氣勢洶洶的說完,沒得到幾位高位嬪妃的反應,她不由得冷哼一聲:「怎麼,莫非你們怕了她不成?她是德妃,但你們也是親封的妃位。」
「呵。」禧妃嗤笑一聲,打量德妃的目光頓時變了,用繡帕掩了掩嘴:「虧我還當這往日的良嬪,能一躍從咱們姐妹中第一個叫陛下封為妃的有甚麼不同凡響之處,原來也不過是爾爾罷了。」
「你什麼意思!」良妃瞪圓了眼。
禧妃輕撇:「字面上的意思,良妃娘娘久居永安宮,想來對宮中的情形是不知道的,你說的這些啊,宮中上上下下都知道,連那些低位嬪妃都早知道的事了,可不是咱宮中新鮮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