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捲著令人心生駭然的黑色風暴,似惶恐、似不安,似深重。
他這樣的反應非常奇怪,阿依在看清他這樣的表情時,心臟下意識重重一沉,惴惴不安地喚了一聲:
“先生?”
秦泊南停頓了一會兒,並沒有去看她,而是將目光落在自己的玉帶上,緊接著緩緩地從腰間解下那一枚象徵著百仁堂家主的玉佩,在阿依驚詫的目光下,修長的指尖在玉佩的正中央輕輕地轉動了兩下。
只聽咔噠一聲輕響,一塊圓形的玉石便從那一枚玉佩上脫離下來。秦泊南將玉塊遞給她,淡淡地問:
“是這樣的嗎?”
阿依一愣,事情到了這裡她自然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緊張地嚥了咽口水,將秦泊南手中的玉塊接過來,只低頭看了一眼,便驚詫地瞪圓了眼睛。大小相差無幾的圓形玉石,兩者皆採用了上等的羊脂玉,玉佩的正面都是一簇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龍爪花,而玉佩的背面則均是一枚飄逸灑落的“夜”字。
阿依心尖微顫,感覺自己好像窺探到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身體緊張地繃緊,動作僵硬地將手中的玉佩重新還給秦泊南,低頭不語。
秦泊南也沒說別的,淡淡地將玉塊收回來,重新安回手中的玉佩上,靜默了半晌,輕聲問:
“那座山谷裡的事還有誰知道?”
“沒有了,只有我和墨大人,我想墨大人他應該不會說出去的,他對那枚玉佩和裡邊的東西並不是很感興趣。我因為怕墨大人看出來,連那本《黃粱醫經》也沒有拿出來,只是偷著看了一遍,墨大人應該不會往別的方面去想。”阿依把頭搖成撥浪鼓,急忙說。
秦泊南坐在**板上,沉吟了片刻。他可不認為阿依能瞞得過墨硯的眼睛,也就這傻丫頭認為她能騙得過墨硯。這丫頭的異常說不定早就被墨硯看在眼裡,只不過墨硯沒有去理會罷了。
“先生,”阿依跪坐在地上,沒有再整理草藥,而是將眸光落在他腰間的玉佩上,呆了一呆,悄聲問道,“先生身上的玉佩是從祖輩傳下來的吧?”
“嗯。”秦泊南淡淡地應了一聲。
這是明知故問,百仁堂家主的信物自然是從秦家的祖上一直傳續下來的。
阿依思索了半晌,抿了抿嘴唇,又小聲問了句:
“先生,你身上的這枚玉佩也是御貢的羊脂玉麼?”御貢之物皇室是不會輕易賞賜給朝臣的,也許當年秦家的祖上是開國元勳,連續幾屆的帝師又皆是秦家之人,有這麼一兩塊御貢的羊脂玉並沒什麼奇怪,然而阿依卻總是覺得這其中的事情並沒有她想象得那麼簡單,總覺得另有隱情似的。
“那座山谷,還認得路嗎?”秦泊南沉默了良久,慢慢地將手中捏緊的玉佩重新系回玉帶上,頓了頓,忽然沉聲問。
阿依連連點頭,急忙說:“我之前本來就想,先生要不要也去看一眼,所以特地記了路,而且有小赤在,去那裡也能更容易些。”
秦泊南點了點頭,沒再言語,只是半垂著頭,望著一角,眸色深邃地發怔,過了一會兒,才忽然想起來,叮囑道:
“這件事絕對不能傳出去,任何人知道都不可以。”
“我明白。”阿依點點頭,回答。
秦泊南又沉默了片刻,才在心裡長長地嘆了口氣,淡淡地說:
“等戰事結束,悄悄地去一趟吧。”
“嗯。”阿依點點頭,仰著脖子小雛鳥似的看著他。
秦泊南低下頭來便對上這樣一張小臉,失笑,頓了頓,笑意微斂,對著她鄭重地說:
“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得太清楚為好。”
“我也沒那麼想知道。”阿依點點頭說。
秦泊南笑笑,衝她伸出手,輕聲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