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狀態的城市不適合外出探索,鄧肯徹夜都留在古董店內——踏上陸地的興奮驅動著他,讓他不知疲憊地把這整座建築物都探索了一遍。
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是個邪教徒不假,但他在身為邪教徒的同時也是一個需要正常社會生活的普通人,他需要現代文明所提供的便利來維持自己生存,需要與人交流,需要各種日常用品。
需要與整座城市打交道。
而這一切,都會留下非常多的線索,可以讓鄧肯在記憶碎片模糊不清的情況下仍然大致推斷出在普蘭德城邦的生存方式,以及這個時代大致的技術水平、民生狀態。
他在一樓櫃檯後面的暗格中找到了不多的現金,包括一把零零碎碎的硬幣以及幾張面額不等的藍色和綠色貨幣,這是在大多數城邦中都通用的法定貨幣,由諸城邦執政官和無垠海商會聯合認證併發行,主幣單位被稱作“索拉”,另有價值相當於主幣十分之一的“比索”作為輔幣發行。鄧肯找到的現金加起來只有兩百多索拉,而根據記憶中所得的情報,這些錢大概夠一個三口之家在下城區生存一個月左右。
看樣子即便是店鋪裡的生意慘淡,又把大部分家產都捐給了教會,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也仍然維持著基本的生活水平——這說明這家“古董店”還是有自己穩定客源的。
整個店鋪一樓只有兩個部分,佔面積三分之二的是位於樓梯前部的鋪面,剩下三分之一則是位於樓梯小門後面的“倉庫”,倉庫後面還有一扇門,是整個建築的後門,同時應該也是進貨用的出入口。
店鋪二樓的結構則複雜一點,除了一間盥洗室之外,還有一大一小兩個房間以及一個和旁邊建築共用的管道間,大小房間分別位於二樓樓梯口的兩側,打掃的還算乾淨。
此外,二樓還有一間小小的廚房,但看樣子最後一次使用恐怕都在至少半個月前了,所有的東西都落著一層灰塵。
在檢查過所有東西之後,鄧肯回到了位於二樓的主臥室中,他看著這個比自己那間單身公寓還要小一圈的房間,目光落在床鋪旁邊小櫃子上。
那裡有一張相框,裡面……是一幅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有一對裝束樸素的年輕男女,帶著一個看上去只有四五歲的小女孩,他們站在人工痕跡明顯的庭院佈景前,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正看著鏡頭這邊。
鄧肯來到相框前,拿起之後仔細端詳,並不斷和記憶中那些模糊凌亂的線索進行對應。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不在照片中。
這幅照片中的人似乎是這具身體的親人……很親的人。
在注視著那對年輕夫婦的時候,鄧肯彷彿能感覺到一種淡淡的思念感在從記憶深處浮現出來。
然而關於這幅照片的更多的情報卻都模糊不清,似乎……關於他們的更多記憶都已經隨著這具身體的原主人那最後一口氣而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他放下照片,思索著這樣一幅黑白照在下城區的平民中算是什麼級別的消費,思索著這個世界的攝影技術發展到了什麼階段,所使用的裝置又是基於什麼原理。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也落在被整理整齊的床鋪上,心中泛起淡淡疑惑。
一個已經徹底淪陷在太陽信仰中的邪教徒,平日裡會有很多時間來把房間整理的這麼幹淨麼?
一樓的店面都明顯疏於打理,這臥室裡的床鋪是怎麼做到一絲不苟的?
他又走到門外,來到樓梯對面那間小一點的房間裡,看著同樣整齊乾淨的床鋪以及書桌。
他整理著腦海中的記憶,確認自己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在數天前便離開店鋪,前往秘密集會場去參加太陽神信徒的聚會——那是他最後一次離開,細節中的記憶已經模糊,但似乎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