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浥塵順著樓梯而上,到了第二層。
這裡屋舍低垂,朽木斑斑,但住的人委實不少,一群衣衫襤褸的小孩從對面張牙舞爪地呼嘯而去,羅浥塵避在一旁,等小孩走過了,蹙著眉頭還沒有放開。
這裡如此吵鬧擁仄,顧相公住在這莫說好好複習了,就是養傷也是不利的。
羅浥塵抬起眼,就見不遠處一間房屋前的走廊上晾著一件白衣袍衫,看樣子,似乎正是顧相公不久前穿過的。想來那間就是他的居所了,羅浥塵定定神,收拾好心中雜想,提步上前。
屋門微微開啟著,羅浥塵剛想叩門,就見門忽地被人拉開。
看清了面前的人,羅浥塵笑道:“沈伯!”
沈伯的雙眼一下子睜大,口中咿咿呀呀一陣,顯然十分激動,等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拉著她進了門。
這房屋的佈局十分簡單,前堂後屋,前面是一間不甚寬敞的堂屋,堂屋一面的牆上開著一扇門,想來後面就是寢間了。
羅浥塵進得屋來,隨意一掃,並沒有看到顧唯,心中正疑惑,就聽見後面寢間傳來一陣連連的咳嗽聲。
這聲音聽得分明,正是顧唯發出的,不過聽這連續的低喘,他似乎病了?
沈伯聽不見,於是羅浥塵向他比劃著想去後面見見顧唯。
卻見沈伯一臉猶疑,過了片刻,方才點點頭,帶著她去了後面的寢間。
後面的寢間與堂屋差不多大小,只不過裡面卻瀰漫著濃濃的藥味,靠窗的一側擺著一張桌案,上面放著幾本堆壘起來的書,風從開著的視窗吹起來,吹動著最上面的書卷,便見書頁翩飛,又有沙沙摩挲的聲響。
而另一邊,是一張木床,床四周圍著帷幔,看不清裡面的人,只有聽到裡面偶爾發出的低咳聲。
沈伯腳步不停,來到了床邊,一抬手綰起了一邊的帷幔。顧唯斜躺在床上,臉色微白,見沈伯撩起帳子,正詫異他這次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就聽一道清麗的嗓音響起:“顧相公。”
顧唯微微探頭,就見到一個青衣人影走了過來。
他一愣,隨即雙眸湧現出巨大的狂喜,“羅娘子,你,你來了。”
羅浥塵在床榻前的小圓凳上坐下,看了一眼顧唯的臉色,接著語帶擔憂:“顧相公,這幾天我,額,生病在家,故而沒來給你施針,真是太抱歉了。”
顧唯望著她歉意的眼眸,只是搖了搖頭:“談何抱歉,你的身體要緊,再說我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
他並沒有蓋被襖,因此羅浥塵順著他的眼眸望過去,便見左腿那處的結痂都差不多要掉了,看上去恢復得不錯。
她放下心來,轉而又問道:“方才聽你咳嗽,似乎有些傷風?”
顧唯默了片刻,又低咳幾聲,才簡單回道:“前幾日淋了一點雨,不過已經找大夫看過了。”
羅浥塵見他不欲多說,便伸手探了一下他的脈,脈象虛浮,果然是寒症。
沈伯又從一旁拿來了大夫開的方子,羅浥塵細細看了一下,也無甚差錯,於是點點頭,道:“雖然只是傷風,但日常也要注意,眼下天氣日漸嚴寒,再不可冒雨淋溼了。”
語氣有些嚴肅,但顧唯卻彎了彎唇角。
羅浥塵見他精神不濟,叮囑一番後,便起身告辭。沈伯一直送她出了堂屋,待人遠去後,才走到屋外的一處拐角,那裡向後凹進去,形成一個平臺,上面擺滿了一干廚具,正是這裡住戶用來生火做飯的小庖屋,現在已過了飯點,但其中一個小爐火燒得正旺,上面的藥壺壺嘴正往外冒著騰騰水汽。
沈伯走上前,滅了爐中火,倒了一碗濃濃的湯藥,起身折返。
回到房中,卻見顧唯斜靠在枕上,雙眸凝著窗外一顆槐樹,怔怔出神。沈伯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