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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他不由輕輕咂咂嘴;這都是錯覺,實則那清靜恬恬的性子早不見了蹤影,如今霸道、纏人,要怎樣就怎樣,弄得他連炕上都說了不算了。從來帶兵不曾有過這種挫敗感;究竟是何時丟城失地,他始終想不明白,有時侯當著面也想咬牙,怎奈她一嬌一軟,眼睛裡總是蓄了水,就這麼一個小伎倆他就死活繞不出去,認便認了,只這“乖”字斷不能再用給她。

瞅了一會兒,賽罕撤回了身,低頭繼續在簸籮裡小心地鋪撿,心裡忽地閃過一個念頭:那頭巾是不是該給她摘了?

已是八月的天氣,不見酷暑、不見熱,在這荒野原地之中正是春//意濃濃。滿山荊棘斑駁,一簇一簇,曝露出石頭與硬土糾葛的地面,亂糟糟的猙獰,比白雪覆蓋的冬難看許多。怎奈日頭暖,風輕雲淡,吸在口鼻中,是無遮無攔原野空曠、清爽的味道。雅予一路跑著,褪去寒冷與臃腫後的輕快什麼都比不得,心都似飛了起來,乘著耳邊的小風暢快地奔了他去。偶爾那石頭夾縫或是荊棘中鑽出紅瑩瑩的小花,突兀得彷彿禿子頭上粘著的卡子,跳進眼中怪異而有趣。

說是山崖,實則很是低矮,不過陡峭卻當真應了名,爬起來也是吃力,待到了頂處,身上已是薄薄一層汗,氣息喘喘的。崖口處他正彎著腰在大石頭上鋪曬著這些天收攏來的寶貝,一眼看見那身影,她眸子裡的笑便溢了出來,腳下卻踩出不耐的聲響。

見他直起身,竟又轉向另一塊石頭去,她哪裡還依得,拎了袍腳跑過去,不待他應,一屈膝鑽到他的臂彎裡擋在了他和那簸籮之間,兩隻手扳了他的臉頰,柳眉挑得尖尖的,“壞蛋!”

小兔子跳跳的如此靈活,小爪子暖暖的,軟軟的,捧著他,狼的顏色和稜角瞬間就化沒了模樣,語聲屏得沉嘴角卻帶了笑,“回來啦。”

“心都被藥迷了去麼?怎的聽不見我了?都回來半日了!”

“哪就半日了?一路跟那羊羔子絮絮叨叨的,這才將將入了圈。”

春來得晚,五月雪將將化盡那隻黑羊就產了崽。一胎兩隻,一隻黑一隻白,這下可把小丫頭給樂壞了,再不記得什麼補身子、藥引子,每日疼著、護著不許他碰,忙忙活活。起先賽罕還管,後來瞧她樂,也到底尋了個事做,便罷了。好容易盼得天暖,總鬧著要帶了羊羔子外頭覓食兒,荒郊野外,他如何放心得下?一直不鬆口,今兒被纏得沒辦法,只得畫了個地界給她,勉強應了。

沉沉的,緩緩的,她最喜歡他這麼說話,這就是不霸道又不壞的時候的聲音。原來他聽得這麼仔細,連她的自言自語都知道,可見是豎了耳朵的!小眉這才彎回了形狀,唇角邊甜甜地窩了小渦,“賽罕你不知道,那倆小東西可能吃了,尋見一處草幾下就吃光,來來回回地跑了好多路,可累著我了。”

“是麼?” 他的眼睛也笑,郡主放羊怎能不得趣?

“嗯!我怕你看不著我心急就趕緊回來了,不然不知要到幾時了。”

她聽話的時候是最招人疼的,實則他站得高,壓根兒就沒讓她出了視線。紅撲撲的小臉不知是跑得熱還是當真順了心,那紅暈竟是從裡透到外。見那腮邊不知怎的帶了一小抹黑,賽罕抬起手,用手背蹭著那臉蛋兒,“你也啃草了?”

手背上沒有繭子,又暖又滑,輕輕地擦弄,那感覺跟拂面的風兒似的,雅予仰著臉不動,愜意地受著,嘴裡嘟囔道,“你才啃草了呢。”

“我啊,我只啃那粉嫩嫩的肉。”

嗯?臉頰微微一熱,她輕輕咬了唇……他從來就是這樣,好好兒的話就能說下了道兒,原先她羞得厲害,後來聽多了,只覺心熱。此刻他依舊面色如常只管專注著手下,可這啞啞的語聲如此曖昧,臂彎都似忽地小了一圈,近近地貼著渾身都暖,只聞氣息聲,略略有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