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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壞心地想,或者,等到耄耋,我才會告訴他我的過去吧。
這期間,王府裡還發生了一段不算愉快的小插曲。
一個家丁和淵見侍妾房裡的丫鬟捲款私奔了。那侍妾本不得寵,雖然王府在生活上不曾虧待她,按月發放例銀,可是畢竟有限。被那貼身丫鬟席捲一空,自然是哭天搶地,四處擾攘,幾乎要吵到淵見跟前去。
淵見適巧在午睡,我聽見外頭人聲嘈雜,示意鬼一守著,自己踱出壽澤院。看見一女子哭得梨花帶雨,好不悽慘。聽她氣急敗壞把事情經過講述一遍,然後惡狠狠說:
“小師傅,那個小賤人,素日裡就同園子裡的家丁勾三搭四、眉來眼去,時時拿妾身房裡的小玩意兒去接濟相好的。妾身念她還算勤快,又一直服侍妾身,屢次眼開眼閉。原想她到時候見好就收,想不到,她、她竟然夥同姘頭,把妾身一生的積蓄囊卷而去。”
她真有這麼寬宏大量?我懷疑。只怕是私下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拿小恩小惠堵丫鬟的口。
“事到如今,夫人意欲如何?”我低頭看著她閃爍的眼,平靜地問。
“還望小師傅能在王爺面前進言,責成王府內事總管,加派人手,將這兩人捉拿回來,嚴加懲戒。不然,其他丫鬟小廝起而效之,這王府豈非要亂做一團了?”
“我知道了。夫人請回罷。”我仰頭,望向蒼茫青空。山雨欲來呵。小蟲小蟻最先感覺到了危機,所以紛紛轉移。嗯,很有點大廈將傾的味道,不濃不淡的,恰恰好。
跑得掉一雙是一雙罷,等真到大難臨頭,誰還管救不救得了這一府的蝦兵蟹將?
知道早早逃離這漩渦的人,那才聰明。
我拂袖反身,不再理會那恨恨不已的侍妾。
秋露漸冷,王府裡楓紅似火時,京城裡突然熱鬧起來。
京城最繁華處,蓬萊歡的對面,原是一家綢緞莊,一月之前被人盤下,將原有的門面砸了,重新裝修,換了招牌,擇在重陽之日,開張大吉。
舊店關張,新店開張,本也沒什麼可希奇的,可這間店,卻透著大大的玄乎。
開張之前,店主派人專誠將名帖請柬送往各個王侯貴胄、公卿仕子的府邸,邀請他們前往參加開幕儀式。
壽王府自然也接著請柬了。
請柬以上好玉版宣裁製,並沒有染成傳統的大紅色,而是淡雅脫俗的煙堇色,描著銀色錦雲紋,內裡以工整楷書寫著“重陽夜恭候王爺大駕,請偕伴前往,敬待光臨。銷魂坊主上。”
這樣大張旗鼓地宣傳新店,非京畿權貴不得而入,一時間竟一柬難求。
淵見接過請柬,淡淡看了一會兒,便拿在手中把玩,狹長的眼,似笑非笑地瞥向我。
“儺,人家邀請我這失勢的王爺呢。去亦或不去呢?”
“自然是要去的,這樣熱鬧好玩的事,自我來了京城,可是頭一遭。我也想看看此間名流雲集、衣香鬢影、才子佳人的盛況。”開玩笑,怎能不去?!
“那麼,儺,本王可否有幸邀你一同前往?”他幽闇的眸流光一閃,有如暗夜裡一道明亮的閃電。
我優雅屈膝,唱喏:“奴家之幸。”
馬車停在掛有“澳門大酒店”招牌的門前,立刻有小廝上前,遞上腳凳,方便公子小姐下車下馬。
走過兩級青石臺階,有兩個小門僮,笑得天真可愛,口角大方,歡迎貴客。
淵見在前,我微微墮後,兩人走進寬敞的廳堂。
大廳裡懸掛著宮燈,燃著氣味清幽的薰香,先來的客人已經在佈置精雅的雅座裡落座,飲著窈窕嬌美的女侍奉上的香茗。空氣中隱約飄蕩著絲竹管絃的輕揚樂聲,幽幽靡靡。
大廳中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