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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明在過得最混亂的時候,進了都察院——先是私鹽一事得罪董家,後又是開口和王嘯爭執,連溫以清都察覺到他的不對,上門質問:「你怎麼了?」

「販售私鹽本就是死罪。」

「你看不出私鹽背後是董家和陳家的黨政嗎?」溫以清厲聲道,「青勝蘭這麼輕易把事情捅出來,你還要上趕著去做棋子!」

溫以清也是清越公子,長這麼大,第一次厲聲說話,便是對著江逾明,他責問:「你到底在急什麼!」

他答不出,只能搖頭。

江逾明知道他讓很多人失望了,爹對他失望,娘對他失望,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也對他失望,以至後來,他越是功績卓著,越是能感覺到身邊人對他的失望,興許那已經不是失望了,而是遺憾。

江逾明越來越忙,人也越發沉默寡言,這個狀態持續了很久,直到荊州來了信,說姜家大姑娘不退婚了,才漸漸淡下來。

他在都察院的時間總是碌碌,因為只要忙起來,他便可以忘記很多事。

後來姜家歸京,姜辭嫁進了門,幾經顛簸的塵埃漸漸有了落定的感覺,可江逾明依舊不敢停,但好在根基越來越穩,他有了敢調查當年毒刺案的底氣。

那時的他,只要回家能看見姜辭還在,便會覺得沉靜。

他很習慣那樣的平淡,那會讓他覺得安心。

他又是從何時感覺到不安的?

是姜辭第一次開口說了和離之後,他意識到她不開心。

也是從句話之後,他才發現他一點都不懂她,他甚至沒想過去了解,姜辭不安,他也不安,他給到最後發現再無可給的時候,依舊沒能把她留下。

他後來無數次想,答應和離這件事是不是錯了?

人總是貪心的,當你開始想要時,便會想要更多。

從看到姜辭送的平安福時,他便知道自己錯了。

江逾明捏著手中的信,想到一年之後,姜辭便不會再給他寫信,沒有生辰禮,沒有擁抱,回家也見不到她的身影……

江逾明眼睫一顫,第一次生出不想的心情。

他不想她離開。

江逾明看向窗邊,見窗外軒廊好像落有斑駁的黑點,他倏然起身,走到門外,發現是下雨了——潮州下雨了。

細雨飄點,打濕了九月的楓葉,中庭小池泛起漣漪,連滴答都像在歡舞。

淅淅瀝瀝的雨聲傳來,緊接著是巷道上傳來的歡呼,密密麻麻響成一片。

「下雨了!」

「下雨了——」

青石板路上的踏水聲混響,秋風是涼的,伴著秋雨卻暖了一城人的心,江逾明站在這場混亂中,第一次覺得心裡很靜。

杜衡冒著雨回來,隔著簾霧,能依稀看到他臉上的笑容,他嚷道:「逾明,鄒海駿抓到了!」

「這人把項伯遺騙了,正準備逃去豐洄那傳訊息,結果被石破抓了個正著,路重正在審呢!」

江逾明把姜辭的信收進袖筒,跟著杜衡去了州府大牢。

鄒海駿本就是個身嬌體弱的富商,哪受得了路重的手段,大板剛打過十五,便叫呀呀地要招。

原來這些年,鄒海駿一直都在幫豐洄倒賣官糧,因為有入帳,所以還算有良心,新黴的比例是控制過的,所以基本沒出過命案,當然,也有出過事到鄒海駿那討公道的,只是最後全都被鄒海駿處理了。

當初在苦陽之所以會發現新舊不一的屍體,便是因為那是鄒海駿的藏屍地。

雖然邊施粥邊義診,但耐不住也有忙不過來的時候,有些百姓察覺了,到鄒府要說法,可全部都是有去無回,短短半月,不知已經死了多少人,只是近來潮州旱災嚴重,一時無人察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