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腦子。
他設想過千百種她生氣的樣子和讓她消氣的方法。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把他給忘了。
她的記憶居然出現了問題,她把生命裡和他相關的一切都抹去了。實在抹不去的也是篡改了記憶,把和他發生過的那些事張冠李戴安在了別人身上。
這是他見過的,最殘酷的懲罰,她還不如直接給他一刀。
她記得全世界,卻獨獨忘了他。
每當想起這事實,他覺得自己當初不如直接死在肋下這道傷口上算了。
他九死一生地撿條命回來,迫不及待地回國來見她,卻沒想到等待他的是這樣的結局。
他按著肋下的傷口,痛感襲來,疼到麻木。
他一夜沒睡。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從黑到白。天亮了,是個陰天,陰得人的心都跟著掛了層灰。
透過那層灰,他心裡向外掙扎著破出一絲脆弱的希望。
他希望她的室友能夠告訴她,他們在國外時有過怎樣一段相交相識的日子。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他拿起電話打給她。
第一次,她沒有接。
他沒敢立即再打。他怕打得太急被她手快地拉黑。他沒有新號碼了。
耐心地等了又等後,他第二次撥出電話。
謝天謝地,這次她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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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語蒖出去見到徐慕然的時候,忽然有種很奇怪的錯覺。
還是昨天那個地方,還是那輛車,還是那個人,那個人還是白襯衫西裝褲。唯一的不同是從黑夜變成了白天。
這樣的情景,讓她錯誤的覺得他們好像聊了一整宿沒分開過似的。
黎語蒖抬眼瞧了瞧,徐慕然似乎也沒怎麼休息好。他眼下有隱約的青色,下巴……
她的目光有點莫名不受控制地定在他的下巴上。
他沒有刮鬍子,一宿之後,他下巴上冒出青色的鬚根。她盯著那片青色,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挪不開眼神。
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戀腿癖,戀手癖,戀胸癖。她有點心驚地暗暗想,自己不會是個戀須癖吧?
徐慕然開口說話時,她從走神狀態裡被喚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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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慕然看著黎語蒖,滿眼期待地問:“你和閆靜聯絡過了嗎?”
黎語蒖點點頭,說:“聯絡過了。”
徐慕然笑了:“那我現在再告訴你,我們以前的確是認識的,你信不信?”
黎語蒖輕輕蹙起了眉心:“但我真的想不起你。你讓我感到很困擾。”
她一句話把徐慕然幾乎打入地獄。
徐慕然笑容凝住,面沉如水。
黎語蒖舔舔嘴唇,吸口氣狠下心來,接著說:“我問過閆靜,我認識你嗎;她說你是風雲人物,學校裡沒人不認識你。”她頓了頓,揚起臉,神色中有著決然,“後來我直接問她,我和你是不是有一腿;閆靜告訴我說,就她所知,你的女朋友眾多,但其中並沒有我。”她看著徐慕然,神色凝重,“所以我真的不理解你現在來找我是為了什麼,就算我們從前真的認識,但我從不曾是你女朋友之一,你為什麼要來糾纏我呢?而對我而言,你真的是一個沒給我留下任何印象的陌生人。”
她的話說完,徐慕然久久地看著她,久久地沉默著。
陰雲密佈的天上,驀地響起隆隆雷聲。昏灰的白日裡,天空劈下亮到刺眼的閃電。
雨說下就下了起來,突然得叫人猝不及防。
黎語蒖很想躲躲雨,可是她被徐慕然專注的目光籠罩著,他的眼神陰鬱得像帶了鉤子,把她鉤在地上不能動。
他們站在雨幕下,雨水滂沱沖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