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容看了阿宛一眼,沒說話,就只冷冷的盯著成自翛。
“唉,小子,能說話不?”
從昨晚遇到,他就沒聽這孩子出聲,不過他這一問,好一會兒沒得到應答,看那倔驢似的模樣,大概是能不能說都不打算說了,場面就這樣僵持了下來。
好大一會兒沒什麼響動,還是阿宛先出了聲:“容哥能說話,只是……只是容哥嗓子傷了,不愛說話。”
“對對,少爺,我聽他說話了,就是嗓子啞了。”小桃忙跟著說。
“啊,這樣啊,爺暫且饒了你了。”說罷,他抬手擺了擺,有氣無力的,“太陽,在我院子裡給他們收拾屋子出來,就在這兒住下吧。”
他這一吩咐,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成三爺這是什麼?救濟?突然這麼好心?這狗崽子那是喜歡封小梅的戲,可沒對封小梅喜歡到要接濟他徒弟的份兒。還是……
那齷齪的想法小桃是不會去想的,她就是覺得留兩個外人在院子裡住下不合適,周茂杉也相信這一條褲子穿到大的兄弟不是那樣人,可那兩個孩子就不一樣了,他們從小跟著封小梅見多了行裡的腌臢,就算被保護得好沒有太多接觸過,卻也是聽說過,親眼見過的。
“不行!”那封容快步擋到阿宛身前,剛才略微放鬆的眼神又警惕了起來。
這會兒成自翛是反應過來了,感覺到被侮辱了,他成自翛雖然是個浪蕩少爺,可也不能被這樣看。
“不行什麼不行,在我們成家還有你說話的份兒?”說著,他就已經撐著自己那身骨頭帶肉,坐了起來。
身上又酸又疼,累了……
周茂杉明白成自翛的意思,也是為著他,知道他喜歡封小梅,想要這兩個孩子留下,但帶入周家是萬萬不行的,周老太爺連他唱戲都要摔茶碗,更何況帶兩個唱戲的回家,非得打折他兩條腿,但是他就是不想出頭,那小子,得教訓啊。
成自翛這句話激得封容眼都紅了,握緊了拳頭,好像就等著成自翛一動,他就砸上去。
“阿翛,這是哪裡來的孩子。”聲音是一貫熟悉的溫柔,是成自芳來了。
房裡的丫頭出去一趟回來告訴她,週二少爺和小桃帶著兩個孩子往三少爺院兒裡去了,她擔心這荒唐弟弟又有什麼事,就往這邊來了,還沒靠多近,就聽見弟弟那句話。
成家誰都知道,就二小姐能降得住三少爺,見成自芳來了,小桃也鬆了一口氣,忙去給倒了茶端上來。
“二姐,就是街上兩個唱戲的。”成自翛又躺了回去,兩眼望天,不動了。
“唱戲的。”成自芳走到阿宛和封容面前看了一眼,“確實是看著標緻,你怎麼把人帶回來了?”
這話可遞到周茂杉嘴邊了,他接道:“他們的師父是封小梅,我前些日子去北京,聽說洋人要聽封老闆的戲,封老闆不唱,被洋人打死在了戲臺上,那是多大的決心啊,這是封老闆的徒弟,我剛從街上給帶回來。”
成自芳聽著就皺起了眉,她不是封建教育下教出的女孩子,當年和大哥小弟一起上學唸的也是新式學堂,當即聽到周茂杉的話,臉色就冷了下來。
“洋人進了我們的大門,就無法無天了!”
她攬過阿宛,擦乾阿宛臉上的淚,略一猶豫,說道:“女孩子去我院兒裡,男孩子留在你這兒……別欺負人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