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香緩緩搖頭。
本來,步若水一直對她都是冷若冰霜的,但是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發現他臉上的冰霜慢慢化去了,對她的態度也漸漸從冷漠變得溫和了許多。
“今天是不是生意不好?”
她輕聲問,轉身走進“香室”。通常,鋪子裡不忙就是沒客人,沒客人就是沒生意,沒生意自然也就沒收入了。
“嗯,一整天都沒什麼人,很清閒。”步若水沒再多說什麼,逕自走到桌案前,拿起她剛學著調配的香料聞了一聞,然後說:“麝香放少了。”
“是嗎?”
黎曼香挫折地嘆口氣,她似乎沒有一次能夠調配精準,也許在調配香料上,她實在連一點天分都沒有。
“還不錯,已經有點像樣了。”
黎曼香開心起來,這是她第一次被他稱讚。
“雲煙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東四大街開了一家‘桂英香料鋪’,很多人都被吸引過去,剛剛關了店門以後,隔壁的大嬸也拉著嫂嫂看熱鬧去了。”步若水逕自走到百子櫃前坐下,繼續調配新的香方。
黎曼香聞言怔住。
她到這裡半個多月之後才慢慢弄清楚這裡的地理位置,步若水說的東四大街是一條很熱鬧的大街,柳雲煙就曾經帶她去逛過,那條街上開著糕點鋪、布鋪、綢緞莊,珠寶玉器、日用百貨也無不具備,熱鬧的程度絕對不亞於臺灣的東區。
而步若水的家在正覺寺衚衕內,開的“如意香料鋪”也是在衚衕裡,店面小小的,不太起眼,跟東四大街上的大店鋪是完全沒有辦法比的。
她曾聽柳雲煙告訴過她,這間“如意香料鋪”原是步若水的母親開的,因為步若水的父親去世得早,她一個寡婦得養活兩個兒子,沒辦法只好開一家香料鋪維生,店鋪雖小,賣的香料利潤也微薄,不過她還是咬著牙把兩個兒子都養大了。
好不容易幫長子步若月辦完了婚事,把店鋪交給長子經營,沒想到步若月卻因為一場急病而死,她承受不了打擊,沒多久也跟著病故,只留下步若水一個人經營香料鋪,而柳雲煙這個寡嫂不肯改嫁,就留在香料鋪裡幫著他管帳。
“‘桂英香料鋪’?真是俗氣的名字,是今天開張的嗎?”她已經開始對“桂英香料鋪”心生敵意了。
“一早就開張了,可能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今天鋪子里根本沒有人來。”
步若水專心調配著香料比例,聲音裡無情無緒。
黎曼香愈聽愈不開心。
“開在東四大街上,肯定會搶走我們的生意了,我們可不能坐以待斃,得想個辦法才行!”
步若水不以為意地說:“‘桂英香料鋪’賣的都是些尋常可見的香料,並沒有什麼特別,就是店面比我們‘如意香料鋪’大幾倍而已。”
“做生意都是以大吃小的。”黎曼香愈想愈不安。“我們‘如意香料鋪’開的地點沒他們好,如果香料的選擇也沒有比他們多,顧客會慢慢被拉走,時間一久,我們就會撐不下去,然後就得關門大吉了。”
這些是做生意的基本常識,很多小店都是這樣被吃掉的。
聽黎曼香一句一句“我們如意香料鋪”,步若水心底有著柔軟的感動。
“‘桂英香料鋪’的吳老爺幾日前就跟我談過了,他有意買下我調配的香方,所以就算‘如意香料鋪’真的撐不下去了也沒有關係,我還是可以調配新的香方賣給他。”他希望這樣可以安慰到她。
“什麼?”黎曼香驚叫一聲。“你答應他了嗎?”
“還沒,我說我會考慮。”
“不行!沒什麼好考慮的,這些香方都是你的心血耶,千萬不能隨便賣掉!要賺錢也是你自己來賺,怎麼能讓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