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她確實自由,每天下午4點鐘起床,日常生活就是寫東西、開Party、睡覺。棉棉逐漸成為一個沒有目的性的人,生命對於她,不過是一串串品定的安排,在30歲的時候和什麼相遇,她完全無所謂。
她有一種有力度的美、密密的劉海與靈活的眼睛使她顯得頗為囂張。“27歲以前我一直認為自己難看極了,女孩們只照著男性世界規定的樣子去打扮自己,而傳媒則創造了模範美人的樣本。這種背景之下,大多數女人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美。”直至現在,棉棉才給自己創造出一個個性的審美世界。21歲的她手上戴滿了寶石和鑽石戒指。而28歲的她只是化淡妝,穿最簡單的衣服。棉棉比大多數女人都更早地認識到,有愛、有自信,女人就美。對於有這種觀點的女人,30歲並不可怕。
就這樣美麗著,棉棉在上海“讓自己閃閃發光、讓自己香噴噴的”,充分地享受著城市的生活,享受這個城市:音樂、酒吧、美麗的街道,好看的電影,和好朋友在路邊的長椅上聊天,以及汙濁的空氣,她把握住了城市的本質:“空洞、美麗、虛偽。”抵禦空洞的武器:文字。1995年,在深圳天天看錄影帶打發時間的棉棉發現了“寫作”。寫作猶如一個秘密的醫生走進她的屋子,幫她去除多年以來佔據她身體的“糊塗和瘋狂”;使她清醒。很快,她的若干小說在某群人中風行起來,評論界也將之稱作“海上三巫”之一。她的作品及其特異的風格正影響著一批人,而棉棉對此不屑一顧:“北京的女搖滾樂手紛紛捧著我的書,再去寫自傳。”而模仿她的人一律被其斥作“傻X”,“我的痛苦不是符號。不能被她們炫耀地掛在自己身上”。談及文學,棉棉的髒話頻率突然增多,用她自己的話說:“這是寫作者的責任感,不能用劣質品去騙人民的錢。”棉棉的書已開始“騙'老外的錢了,她的幾本書被翻譯成法文、德文、義大利文,源源不斷的稿費給她帶來了”自由“的生活。
11點,她站起來,高大而美麗,和她同樣英俊高大的外國男友趕去另一家酒吧。突然之間,這家酒吧顯得與別的酒吧沒什麼兩樣。
關於《糖》的訪問
1、你的《糖》作為準確、狂熱而無望的搖滾青年的墓誌銘打入這個打口的時代。在這點上來說,你的思維是開放的,不拘泥於地域、血統和性別。“上海是母的”,可是你的作品卻沒有太多的陰氣,強烈果敢的身體性和行為性、張揚煽動的情緒、銳利華彩的段章殘簡,使整部作品呈現出厚重的搖滾特質。我想,這和你早期的音樂生活有關,能談一談搖滾樂和你的音樂生活、寫作生活之間的關係嗎?
答:我沒什麼早期的“音樂生活”,我也不覺得《糖》有你說得那麼好,《糖》應該更好、更徹底,但你現在看到的就只能是這個。
音樂在我的生活中一直就佔有很重要的地位。各種音樂我都聽。特別是搖滾。好的音樂讓我敞開心扉,當我敞開心扉,音樂便流淌在我的血液裡。“女孩你要愛你的男人,拉著你母親的手,讓她懂你的想法,在暴風雨中行進,進入這個房子建造的過程,進入這個轉動的世界,就像一個演員登上舞臺。”這是我喜歡的一首歌,多少次我聽著這首歌寫《糖》。
我很少看書,我覺得看書很重要,但我看書實在太慢,我儘量透過別的方式學習,我不規定自己什麼時候寫東西,事實上我寫東西的時間很少,大多數時間我在打電話和發呆,音樂從早到晚飄在我家裡,聽音樂聽到特別HIGH的時候我可能會寫點東西,音樂離身體最近,音樂也參與了我的思維,所以我的寫作身體性。這“身體性”並不是指“純感觀”,其實要達到純感觀是挺難的一件事,“身體性”更不是指“慾望”,那太簡單。這“身體性”指的是某種透明,某種直接、簡單、快速、用感性把握理性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