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後賬中漸漸漫延開來的鮮血在肆意地流淌著,似乎預示著今日一戰將會是一場殺戮的盛會、血的盛宴……
辰時七刻,日頭已上三竿,隔河相望的兩軍都已排成了整列,明晃晃的刀搶在陽光的映照下,反射著磣人的光芒,殺氣在兩軍間碰撞著,宛若有形之物一般,攪得百葉河面上蒸騰而起的水蒸氣形成了一個個或大或小的漩渦狀,然則兩軍中除了戰馬的響鼻聲之外,全無其他雜音,只是一味的寂靜,似乎雙方都在等待著什麼似的,誰也沒有搶先發動渡河攻擊。
阿史那瑟羅面色肅然地端坐在馬背上,凝望著河對岸不遠處的乙毗咄陸大軍,一張黝黑的臉上全無表情,一雙豹眼眯縫成了一條線,從中隱隱透射出的寒光閃爍個不停,顯示出主人複雜而又難明的思緒,只是無人能讀得懂他那複雜的眼神究竟意味著什麼,即便是圍繞在其身側的一起子心腹將領們也不清楚阿史那瑟羅究竟在想些甚子。
“大汗,可以開始了罷。”緊挨著阿史那瑟羅身邊的林承鶴雖能隱約猜到阿史那瑟羅心中的思緒,不過林承鶴顯然不怎麼放在心上,眼瞅著兩軍都已就位,面無表情地抬頭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始終默默無語的阿史那瑟羅,低聲地提醒了一句。
“哦,那就開始好了。”阿史那瑟羅被林承鶴的話打斷了遐思,心中稍有不快,但卻並沒有因此而發火,反倒是慎重地點了點頭,低聲地應了一句,而後舉起了手來,高聲下令道:“吹號,令坎寧、赫魯各率本部兵馬攻敵之左右翼,中軍原地待命,聽候調遣。”此令一下,淒厲的號角聲立時響了起來,瞬間傳遍了四周,早已待命多時的阿史那坎寧與阿史那赫魯兩員驍勇小將立時各自縱馬而出,率左右兩翼各一萬兵馬奔出本陣,高速衝過陣前的開闊地,撞入了百葉河中,向著嚴陣以待的乙毗咄陸所部掩殺了過去。
“哼,找死!”乙毗咄陸今日的心情著實不爽,哪怕是砍殺了三名侍寢的女奴,也沒能完全緩解被擾了清夢的厭煩,此時見阿史那瑟羅所部不顧自身兵力處於絕對的劣勢率先發動了攻擊,頗是不以為然——四日前的會戰中,乙毗咄陸就是採用兩翼齊出,中軍緊迫的戰法,試圖突破阿史那瑟羅的防線,可惜因著百葉河的存在,人馬調動無法及時到位,致使渡河部隊被阿史那瑟羅集中優勢兵力打了個半渡而擊,以至於功虧一簣,不得不在此地與阿史那瑟羅形成僵持,本打算休整幾日後再次發動攻擊的,卻沒想到阿史那瑟羅竟然敢於率先開戰之餘,還敢率先發動攻擊,心中的火氣頓時再次湧了上來,冷冷地哼了一聲,鐵青著臉下令道:“傳令:頡苾達度設、屋利啜各率本部兵馬出擊,務必擊潰敵左右翼之同時,尾隨追擊,衝過河去,包抄敵之中軍,此戰許進不許退,未得本大汗之令,敢有擅自退卻者,殺無赦!”
百葉河水不算深,水流也不算湍急,然則河流畢竟是河流,急速衝刺的騎兵大隊衝入其中,總是得受到水流的牽制,速度會因此而慢下來不說,陣型也不可避免地會出現散亂,是故,水花四濺中,兩翼齊出的阿史那坎寧與阿史那赫魯二人都不得不壓住了衝刺的速度,盡力約束手下軍眾保持陣型的嚴謹,然則,就在這一片混亂中,乙毗咄陸所部的軍陣中也響起了代表著出擊的號角聲,其左右兩翼各三萬兵馬在頡苾達度設、屋利啜兩員猛將的帶領下如奔雷一般衝出了本陣,向著剛到了河心處的阿史那坎寧與阿史那赫魯所部衝了過去,那架勢就是副準備半渡而擊的模樣,恰好與四日前的情形掉了個頭。
阿史那坎寧今年方才滿十六歲,可一身武藝卻是阿史那瑟羅所部中的第一勇士,自打去年初敗於李貞之手後,其不但未因此而氣餒,反倒是更加刻苦訓練,武藝進步極大,此番阿史那瑟羅起兵與乙毗咄陸對抗中,阿史那坎寧累次大戰均有斬獲,名聲鵲起,風頭一時無兩,與頡苾達度設並稱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