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被毀的靈牌,亦要——丟掉!生命原就充滿了許多限制,與及人定下來的遊戲規則。既然要活下去,任是一代英雄,也須遵從。
如是這樣,慕府由那日開始,不但多了兩個寄居的女孩,還增添了一個男孩。
一個低首英雄。
誰都不知道他為何低首。
誰也無法令他不再低首。
誰也在好奇他為何低首?低首的英雄繼續低首;認為他古怪的人,也繼續認為他古怪。
眨眼之間,便已過了八天,英名,亦已在慕府生活了八天。
惟是,誰都不知道這個英名,在這八天內是如何度過。
只因為,自從他再次步進慕府的第一天,便甚少有人發現他在慕府內的行蹤。
為著對英名錶視重視,更不想他以為自己僅是義子而自卑,每一天,慕夫人都會一大清早便強擦著惺忪睡眼,不辭勞苦下床往廚中燒水,親自把水捧往英名的房子中給他抹臉。
以她一府夫人之尊,名下婢僕過百,根本不用如此紆尊降貴,親力親為,可是慕夫人兀自堅持,她認為這樣,方能表答她真正的關心。
可是,最初的一兩天,她在早上還能找著英名,打後的日子,當她懷著滿腔熱心,捧著滿盆熱水到他房裡的時候,英名卻已不在。
他竟然比慕夫人還要早起?抑或……
他太自卑?他太害怕自己這個不祥人會連累其他人?他對於慕夫人的濃情厚意,感到受之有愧,故才刻意避開?他——自暴自棄?饒是如此,慕夫人仍沒氣餒,她還是如常早起燒水,給他抹臉,毫不間斷,風雨不改。
不單如此,即使英名於大白天大都不在房裡,慕夫人還是會親自為他打掃房子,有時候看見他更換出來的衣物稍有破爛,她會親自為她縫補。縱然,要替他買一件全新的錦衣美服,對於慕夫人來說又有何難?唯慈母手中線,兒子身上衣……
世上有些東西,並不是金銀財帛可以買得到的……
慕夫人對於英名,可說是關懷備致,無話可說了;她如斯善待此子,除了本著做人應有的良心,也因此子曾不想令她感到不祥,而不欲給她看那八個靈牌;單是這份心意,她已認定他是一個值得疼愛的兒子;甚至乎自從英名回來後,慕夫人更因把全副心神專注於此子之上,而忽略了她的親生兒子應雄,唯是,應雄竟爾沒有絲毫不悅。
他只是時常自信地笑。
也許,一個自信的人,從不需要忌妒。
更何況,他亦已知道,他孃親的付出,已得到回報。
就在慕夫人燒水給英名的第四晚,那夜當慕夫人與慕龍就寢之時,居然發現有兩盆燒好的水,端端正正的置在案頭,靜候他倆以之抹臉。
慕龍並沒有感到奇怪,他以為這僅是其妻吩咐婢僕們準備罷了;只有慕夫人心中有數,她已知道,這兩盆水是誰人所燒。
因為她向來都沒有抹臉後才上床的習慣,所以更沒吩咐婢僕們於睡前備水,這兩盆水,是某人慾還她一個情……
“他”雖然從沒有正面開口謝她,但他的心,她曉得……
就是這樣,每個早上,英名的房子都會有一盆燒妥的水,等待著一個身世漂泊的孩子抹臉,等待著給這孩子絲絲人間孩子該有的溫暖,等待著告訴這孩子,無論他是否孤星,也有一個女人,願當他永遠的娘……
而每個晚上,慕夫人與慕龍的寢居,也有兩盆燒水,等待著回報一個令人無話可說的慈親……
惟,縱是這雙母子一直保持著這個不為人知的親情秘密,慕夫人還是甚少在慕府內遇見英名。
慕府異常雄偉壯闊,若一個人有心在慕府某個地方躲起來不見人,也絕非難事;倘真的要搜遍慕府的每個角落,只怕也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