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角:“主子,您這是要去哪裡?您已經上了三次茅房了。”
我示意她禁聲,低聲說:“我自己走動一下,坐久了怪難受的,你不必陪著我了,難得有戲看,你就在這裡看戲吧。”
園子裡的下人今天也懈怠了,因為主子們都在聽戲吃酒,又無事可做,不少人就在玩牌,沒人理會我,我也不理他們。
這園子我平時也逛了不少,但今天好像走得特別遠,走到了一處我沒見過的假山下面。假山上是一坐氣派又不失精巧的亭子,亭子建的高,我怕上了亭子會引人注意,於是就在假山上坐了休息。
晚風吹過來,酒意盡消,我愜意了不少。
抬頭細細打量這個亭子,我看清了題名是“吹香亭”。沒想到他也會喜歡這種香儂豔軟的名字,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有什麼這麼好笑?”一個聲音在我背後響了起來。
八個女人共享的那個丈夫來了,很不幸,我是其中的八分之一。
我儘量最快最優美的站起來,轉身,蹲下:“給四爺請安,四爺吉祥。”
他抬抬手,示意我站起來:“說說看,笑什麼?”
我本來消散的差不多的無名火現在又被他撩起來了,我是想造反,無奈的是我是他的八分之一,他卻是我唯一的經濟來源。
“回爺的話,我只是在這裡吹了風,覺得心裡愜意,所以笑了起來。”我慢吞吞的說,萬一這名字是他取的,字是他題的,我說出來不是找死嗎?
“你總是這麼垂著頭,不累嗎?”他說。
我只好抬起頭來,正好看見他那雙黑的不見底的眼睛,似笑非笑,含著一點嘲諷。
“我在這裡半天了,怎麼會不知道你笑什麼。”他的臉色紅紅的。看來也是喝多了來吹風的。
我看著他的眼睛,裡面有絲絲說不清的情緒。我只好說:“那四爺以為我在笑什麼呢?”
他看我不怕死的樣子,大概是覺得好笑,就冷笑了一聲說:“無非是笑這吹香二字不入耳。”
我再無說辭,只好盈盈一拜,款款道來:“奴婢方才確實在笑這吹香二字過於香軟濃豔,但是仔細一想,這世間之事,相生相剋,也許濃豔到極致,反而覺得雅緻。就象這吹香,應該是取自姜夔詩,梅花竹裡無人見,一夜吹香過石橋。”
他眼睛閃過一點狡黠的光彩,說:“你能自己悟出來,自是最好。省了我花唇舌,皇上的意思必定是好的。”
“皇上?”我沒想到這原來是皇上賞賜的。
“是啊,皇上。這假山和亭子都是皇上賞的。你剛才還坐在假山上,這假山是讓你坐的嗎?”他一邊說,一邊登上亭子。
“那四爺還不是在踩皇上賜的亭子?”我笑著說。
他回頭見我還站在下面,說:“呆在下面做什麼,上來。”
“這假山是讓人看的,亭子才是讓人坐的。看你有時候清楚,有時候又糊塗的可笑,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你。”
這亭子上的風景更好,正好可以看見淡溶溶的月亮。
“你說的姜夔的詩也是好的,不過聖上取的不是這個意思。武元衡的詩你知道麼?春風一夜吹香夢,夢逐春風到洛城。這是皇額娘生前愛念的詩。”
我看著他的背影,知道他說的皇額娘是他的養母佟氏,也明白他想說又說不出的話。
“楊柳陰陰細雨晴,殘花落盡見流鶯。
春風一夜吹香夢,夢逐春風到洛城。”
我只是站在他身後輕輕的揹著這首詩。那個喜歡這樣安靜的詩的女人想必也是安靜如斯的。誰是她的春風?她一生又花了多少力氣去追?
然後我們對坐無語。遠處的戲臺燈火映得這裡忽明忽暗,一個青衣悽清的聲音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