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來,誰都阻擋不了!當他發覺自己其實是天下間最幸福的人時,會否太遲?
倚紅樓,樓高三層,是西湖市集內一座甚為觸目的樓房,因為怡紅樓外,一年四季,從早到晚,從晚到早,左右兩旁總高懸著兩排大紅燈籠。
倚紅樓亦不冷清,相反其門如市,客似雲來,這個世上,只要有肯買的男人,便有肯賣的女人。
不過,倚紅樓今日卻來了一個很特別的不速之客,一個雙目茫然、不知在找些什麼的客人!這個人正是阿鐵!
他走進倚紅樓後,剎那間竟覺惶然失措。
但見樓內廳堂之上偌大無比,滿是紅男綠女,熙來攘往,女人們的衣飾更是俗豔華麗,令人眩目,阿鐵只感到眼花撩亂。
此時一個臉懷大痞的鳩母已迎了上來,涎著臉道:“嘻嘻,這位官人,是來找姑娘吧?…
阿鐵沒有答她,只一直向前行,鳩母見自討沒趣,輕啐一聲,徑直走開,又強顏歡笑地去迎接登門而進的其他客人。
阿鐵站在廳堂中央,翹首掃視在上兩層倚欄媚笑的姑娘,各女花技招展,爭妍鬥麗,零沽色笑,然而眾女之中,沒有雪綠……
雪緣在哪?難道她正在……?
一念及此,阿鐵忽地心焦如焚,他原來如此在乎她?
是的!他在乎她!即使她已淪為零沽色笑又如何?他絕不會計較,他只想找回她。當在不需要她的時候,當在苛待她的時候,她仍然堅持待他好,她便是真正的好。阿鐵又回望廳堂上的眾生,但見一片黑壓壓的頭影,盡皆面目模糊、然而……眾裡尋她千百度,摹然回首……
在那燈火闌珊深處,一條白影正徐徐的步出後園。
是她?
雪緣?
阿鐵心頭一陣驚喜,就像如獲至實一般,乘著鳩母們不覺,也跟著步出後園去。
倚紅樓原來像一個裡外不一的偽君子,外表雖然風光旖旎,後園卻汙穢不堪。
所有廢物、剩菜全都棄在後園,故這裡不但亢,還臭氣熏天。
這些地方只適合那些低賤的人在此工作,然而此時一條白色的影兒正把一盆滿是碗碟、酒具、剩菜的大盆子捧至後園的空地上,旋即擰起衣袖,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幹起清洗的粗活來。
周圍雖臭得中人慾哎,惟這個人一點也不介意,因為她所幹的,都是為了心中的那個人,只要那人能健健康康的生活,她捱這點苦又算得什麼?
縱使日後他把她視如陌路,她也不會怨他!
她正是雪緣!
她並沒有於阿鐵所想像的工作,只因如今她所幹的粗活,就連那些妓女也不屑做!
盆中的碗碟、酒具異常多,好像雪綠無論如何努力,如何洗得渾身是汗,還是洗個不完;不過她心中有數,她必須在黃昏來臨前把所有做好,再趕回家中煮粥,免惹起阿鐵懷疑。她不想他知道她為他幹了什麼,免得他心理上再添額外的壓力。
只是她一面洗,一面似是在想著一些事情,故此也渾忘了警覺,她居然沒有發覺不遠站著一條人影,正偷偷窺視著她所幹的一切,那個人已面無血色。
雪綠想了一會,終於停了下來,她掏出一些碎銀子,數著算著,還自言自語琢磨:“怎麼辦?只得這樣少,相信還要幹好些時日……”
原來她所想的僅是如何賺錢還清阿鐵的診金?
正自想得出神,倏地,她赫然發覺地上乍投一條人影。
誰?她驚詫於自己的出神,竟然不知道有人到了身後,慌忙回身。
一看之下,她的心登時差點跳了出來!
她身後的人,竟是她朝恩暮想的一阿鐵!
阿鐵正定定的看著她,一臉死灰;他的死灰,是因她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