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在自己眼中不比蠍子高貴多少,天生就是奴隸的賤民突然如同瘋子一般咆哮著,雙目血紅猶如吃人的猛獸,感覺著身邊那滔天的恨意與殺意,高綽心中猛然一顫。
直到此時,他才醒悟,縱使自己身為南陽王,權傾天下的太尉,在十八萬暴民面前也不過脆弱得如同一隻待宰的羔羊,甚至連一隻會蜇人的蠍子都不如。
“瘋了,瘋了!快走,快走!”高綽趕緊撥轉馬頭,渾身顫慄著催動胯下的駿馬就要向來路奔去。
高綽身邊那些親密的侍從早就等著這句話了,高綽甫一開口,他們便迅速抽出了腰畔的兵刃,刀槍劍戟,寒氣森森。
高綽身邊倒是有四五百人,多是來自草原的胡人,鮮卑最多,還有些契丹,突厥人。這些人天生就喜歡好勇鬥狠,即便在這危機萬份的時刻,他們臉上也無多少懼色,反而還興奮地tian著嘴唇。這些人下手狠辣,先發制人,很快便在人群中撕開了一條口子向著來時的方向衝去。
雖然十八萬士卒群情激奮,喊得氣勢驚人,但當真正和高綽撕破臉皮,正面搏殺時不禁還是有許多人猶豫不決。畢竟,大多數人並不是孤身一人,他們有父母妻小在濟州和齊州,再者高綽作威作福已久,在膽怯的農民心中還是有些餘威的。
高綽處在山谷的後半部分,距離身後封鎖道路的岩石並不是特別遙遠。他趁著眾人混亂震驚的當口,在侍從們瘋狂的殺戮中竟然奇蹟般地衝到了陣形的最後方。
看著面前堆積如小山般的岩石,高綽急得滿頭大汗。他看了看後面已經殺紅了眼的侍從與民夫,心中愈發焦躁起來。在這一刻,高綽再也顧不上尊貴的身份和享受,立即跳下馬來便手腳並用向上攀去。這路障不過只有十米高下,並不會花費多少時間就能翻閱過去。
“高太尉,你怎麼不大聲招呼就要匆匆離去?要知道,我家大人可是備好了美酒佳餚,就等著與你共飲呢!”就在高綽剛攀爬到五米高下時,山坡上突然傳來一聲宏亮的吼聲。
高綽一個激靈,腳下一滑,竟從小山上滾落下去,幸虧有個衷心的侍從在下面托住了高綽,否則高綽的臉頰必然會和尖銳堅硬的岩石來個親密的接觸。若是如此,高綽那已經腌臢不堪,凌亂破碎的衣衫上定然會多幾個口子,而他身上也會多些淤青或者紅痕。
“哈哈哈哈!”
“別走啊,高太尉!”
“你身後十八萬人馬還要靠你吃飯哩!”
見到高綽狼狽至極的樣子,山坡上作壁上觀的青州軍頓時爆發出驚天的鬨笑聲,其中的玩味與嘲弄就算是堵著耳朵,高綽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然而高綽此時卻沉得住氣,對那些嘲笑和調侃充耳不聞,一語不發。他卯足了力氣,吭哧吭哧繼續攀巖。他身份特殊,若是落入高鑫手中,說不得會大卸八塊祭奠反齊的軍旗。只要有一線生機,高綽便不會放棄。此時此刻,他身體的所有潛能都爆發了出來,速度力量都達到了有生以來的巔峰狀態。
“師長,難道就這麼看著高綽離去嗎?縱虎歸山,禍患無窮啊!”魯智深正抱著膀子欣賞著高綽狼狽的身影,嘴角笑意甚濃,他身後一個旅長忍不住皺眉低聲問道。
“高綽也算得上是虎嗎?充其量也不過是隻貓而已,還是病貓!再說,濟州和齊州兩地民壯幾乎都被他徵募一空,他一個光桿司令還能翻出什麼lang花?更何況,都督走前交代過,此番斷不能讓高綽死了,要知道他活著比死了價值更高!”魯智深一副自信滿滿,諱莫如深的樣子。
雖然那旅長心中還滿是疑慮,但也明白高興這麼安排自有用意,也就不再詢問。
“讓谷外的人馬都撤了,放高綽一條生路,準備接受谷中的十八萬青壯。切記不可大意,若是有人趁機生事,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