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等待又算得了什麼?
曼朱沙略略後退一步,不露聲色地避開她的碰觸,隨後恭身行了一禮。“聽聞優缽羅上神曾在佛祖身邊修行數萬年,還請上神大人點化小仙。”
“點化什麼?”離朱手指一僵,默默縮回手,眼底劃過幾分疑惑。“曼朱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曼朱沙低眉順目,神色恭敬且謙憫:“小仙一心向佛,惟盼日後能得無上菩提,常侍佛祖左右,宣揚佛法,以除芸芸眾生之苦。”
忘川河水奔流不息,離朱怔了一怔,隨即粲然笑道:“曼朱沙有沒有聽過‘一切諸果,皆從因起。一切諸報,皆從業起’?”
曼朱沙想了想,點點頭。“因果迴圈,如影隨形,三世不休……小仙自然是明白的。”
“那你又知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修成的仙緣?”
“小仙的真身是上神大人的血淚凝結而成,萬萬不敢忘記。”
“這就對了。”離朱別開視線,看了看忘川河中的青蓮。“當年你不惜灰飛煙滅,在弒神陣內救了我的性命,這是因。我以血淚重塑你的真身,這是果。一萬年前你我便羈絆不清,更何況這兩千年來,我為你上天入地、翻雲覆雨……你一心向佛是好事,但若你我之間因果糾纏不休,你又如何清心修禪?”
曼朱沙臉色變了變,一向清和洞徹的眼眸中竟閃動著幾分迷茫。
離朱扭開頭,心裡暗自偷笑,又道:“曼朱沙,你對我有恩,我也對你有義,這樣牽扯下去總不是辦法……不如這樣,你我把過去的事情算算清楚,我欠了你的就原封不動地還給你,你欠了我的也分毫不差地還給我,你看如何?”
“這……好。小仙按上神大人所說照辦就是。”曼朱沙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頭應了。
離朱面不改色地點點頭,然後背過身去笑眯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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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算清楚,就一件事一件事地數。離朱抓了喬靈素記錄,又找了荼靡和忘川做證人,蹲在春彼岸花叢中數了七十年,竟還沒數完過去兩千年間發生的事情。
曼朱沙耐性好得很,離朱也不著急,荼靡和忘川卻氣得跳腳,把兩人趕出了冥界,讓他們將過去一萬三千多年間的羈絆都重演一遍,全當憶苦思甜……離朱默默鼻子,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便帶著曼朱沙開始三界環遊旅行。
最初到了西海,還沒進門,就被一隊蝦兵蟹將攔了下來,為首的小海馬戰戰兢兢捧著一盞七寶琉璃燈,顫抖地看向離朱,吶吶道:“上、上、上神大人……龍王說了,大人您若喜歡這琉璃燈,只管拿去……我、我、我們不要了。”
離朱撇撇嘴,掃了眼滿頭霧水的曼朱沙,好心解釋。“那時候你還沒開花,很是虛弱,喝了我一大缸血也不管用。後來聽說七寶琉璃燈能固神培元,我便跑過來借。豈料那老龍王讓我在殿外等了整整五年,我每天夜裡跑回去給你澆血,早上再跑回來繼續求他……求到第五年零一天的時候,我回冥界的路上遇到點麻煩,險些耽誤了你……然後一氣之下,把西海龍宮砸了。”
曼朱沙點點頭,想起自己確實曾有一段時間氣力不濟,後來莫名其妙好了,原來是她借……搶來了神器。五年,一千八百天,她日以繼夜地奔走於西海與冥界之間,從不間斷……
“上神大人,這個……小仙要如何還?”他的語調波瀾不驚,心底卻有些忐忑。
離朱凝了他片刻,悠悠一笑,搖頭道:“這個不用還。我沒開花的時候,你每日在忘川河畔吹簫給我聽,吹了九十九年零三百五十九天……我們扯平了。”
曼朱沙淡粉色的嘴唇動了動,怔怔看著離朱。海水氤氳著五彩斑斕的色彩,在她美麗的臉頰上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