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宕機,傻傻地微張著雙唇。
“喜歡。喜歡阿羅……從最初,到現在,一刻都沒有停止過。你的心宿在我心裡,所以每當你靠近我的時候……幸福都是雙倍的。”
“可是……我、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麼……”離朱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向後退了幾步,心底的酸澀漸漸瀰漫開來,化為一滴眼淚,輕輕滴落在腳下的雲朵中。
她其實早已想到,只是不願承認……因為他的愛情,對她來說,遲到了整整一萬年,而那遲到的代價又太過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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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面前,他是令她走投無路的罹難,是她從天而降的劫數,是輕而易舉將她碾做齏粉的巨石。
她愛了他一萬年,卻自始至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於是她的感情獨自萌芽、獨自開花、獨自枯萎、又獨自化作了春泥……來年,再開出的花朵,還是愛他。
可是原來,再開的花,已永遠不能是最初的那一朵了……
“對不起,阿羅。你……還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曼朱沙白衣翩躚,掌心輕輕攬在她腰間,黑色長髮在身後無風自舞,宛如一朵恣意盛開的墨菊。
她不言不語,只是低垂著頭,淨美的臉頰隱在陰影中,看不清眉目。
他靜靜等了片刻,隨即慘然一笑。“我明白了,阿羅……是我,太遲了。”
曼朱沙又上前一步,輕抬起她的下巴,緩慢而堅定地吻上她的嘴唇。他的吻很輕,卻很仔細,如春風般拂過她的唇齒。清洌的春彼岸花香沁入人心,她雙腿不由自主地顫抖,幾乎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
為了這一個剎那,他與她都等了太久,守得太苦。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卻又不得不放開……她曾許了他一萬年的光陰,又怎麼能,將一份不完整的愛,重新遞到他手裡。
她的愛情,已經分給了太多人。
她的愛情,早已紅塵繚亂,早已滄海桑田……
她默默閉上雙眸,以致於沒看見他的雙手迅速結了個手印,隨後掌心攤開,將一株閃爍著白色光芒的春彼岸花按入她的後心。
離朱周身一顫,被曼朱沙橫抱上床榻。他溫暖的手掌覆蓋在她的眼瞼上,竟有一種令人窩心的繾綣。
“阿羅,我吹首曲子給你聽,好不好?”曼朱沙不等她應話,已將玉屏簫放在唇下,吹出幾聲嗚咽的簫音。
那是千萬年孤獨無望的等候,是一次次心如死灰的疼痛,命運交錯了他們的愛情,又顛覆了再不能重來的廝守。他們彷彿又回到一萬年前,那時,她是忘川河中的青蓮,而他盤膝坐在岸邊,日日夜夜,不離不棄……
她的神識逐漸渙散,彷彿一樹樹鮮花在眼前盛開,又紛紛凋落。而他的簫聲則漸漸遙遠、漸漸黯淡……終於再不可聞。
陷入昏睡前的最後一秒,她感到他柔軟的嘴唇印在她額心的青蓮印記上,他的聲音在耳畔低語,純白色冥衫稀薄得彷彿一團氣霧。
“對不起,阿羅……不會再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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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失在一場舊夢裡。
最初的最初,她只是一顆圓圓的青蓮子,睜不開眼睛,也聽不見聲音,只能感受到灼燒而無孔不入的熱氣焚煉著她的身體。然而她卻並不覺得痛苦,反而覺得全身上下充滿著用之不竭的力量。
後來,她能隱約知道有人守在身邊,也能聽見一個男子在她耳旁輕聲呢喃。那聲音如天籟般婉轉好聽,卻流露出亙古的寂寞與傷痛。
“羅兒,我今日又掃清了一支魔族。我的殺孽日益深重,不知道還能壓制魔瞳多久,我怕……有一天,會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