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微驚歎:“此事我倒不知了,如此敵國財富信手輕拋,此人……”
“據說,當時也有苦苦阻攔,他答,為官非吾願,奮身而起,僅為保衛家園。然而既已驚動朝廷,聖命即下,勢所難辭。即立戰功,復控強兵,若再坐擁傾國之富,他日恐有莫測之禍,莫若散盡餘資,以明心志。”瑞王含笑說來,眼中欣閱讚賞之意更甚。
陸澤微讚歎:“怪不得王爺對他這般另眼相看。一介商人,處事如此通透洞明,實在難得。”
“更難得的是,他目光長遠,當日有人勸他,好不容易建下如此商場基業,縱要退出,也不必分割,他笑答,商人的勢力太大,財富太多,又曾參予戰事,頗有聲望,只怕有益無害,莫若分而散之,由一個傾國大財閥,變做一個個小富豪,方是避禍保身之良方。”
陸澤微點頭:“如處果然目光遠大,以他家的財富、商場勢力,這幾年再一直髮財下來,只怕朝廷也容不得,總會找個機會抄沒了他們的財產,到那時,就多少要牽連一批人了。”
“所以,就這樣,他堂堂一個富比王候,享樂無盡,雖南面王不易的公子,只因為在國家有難時挺身而出,就落得家財盡散,自己編入軍役,去那風沙蒼茫的定遠關,受風霜之苦,干戈之痛的下場。”
陸澤微微笑道:“下面的話,王爺不用說,我也猜得出來了。話說那盧東籬因政績頗佳而漸有名望,再加上皇上偶爾憶起當年他在身旁寫詩應對時也極盡心,便有些想念他了,所以又給他升官了,直接升到朝廷辦事,位列朝班,參議國事。而入朝沒多久,就奉旨為巡閱使,巡視九邊。”
瑞王眼中滿是悠然嘆喟之色:“說起來,我朝的巡邊制,也不過是個擺設,走走過場。我朝歷代不重武功,不修武備,又素來重文輕武,各方重鎮的主將全是文臣,巡邊的使者,也一直是文臣,所謂巡邊,也不過就是讓朝臣們到邊關去,代表皇上,給駐守的臣子送些禮物,而各地的臣子們,也給巡邊的大人,塞些銀子,統共大家一起發財罷了。可是,這一次盧東籬巡至定遠關,終於重遇風勁節,偏又引發了一樁大事。”
第四部 風中勁節之重逢
盧東籬為巡閱使,持節代天子巡視邊城。他一行人馬來到定遠關時,受到了定遠關督帥範遙的熱情接待。
按趙國的成例,各地重兵的主帥,一定是文臣。範遙也是正統科舉出身,天子門生,以詩文傳名的一介文人。
只是他與沒有什麼背景的盧東籬相比,卻又大大不同了。
他出身於官宦世家,家中世代顯貴。他出仕之前,曾拜入權勢顯赫的九王門下,一朝金榜提名,得九王推薦,直接升入朝堂。相比盧東籬在翰林院清請閒閒地苦捱日子,他的仕途平穩順暢許多。
做了十年官,官聲也有了,文名也不錯,官職也升到正三品。在上次陳軍擊破定遠關之役後,原定遠關的督帥獲罪被貶,他就在九王的全力支援下,成為定遠關守軍主帥,手掌一支重兵。山高皇帝遠,這地方,天大地大他最大,日子過得十分悠閒。
今次天使來臨,以他的出身,雖說並不十分看得起盧東籬,但也要敬他所代表的天子,因此大肆聲張,引領諸將,以鼓樂相迎。
雙方會了面,彼此行過禮,互道幾聲久仰,打幾聲哈哈,寒喧個兩三句,範遙便請盧東籬入帥府洗塵。
盧東籬一邊應酬他,一邊舉目四下張望,少傾已將眾將看盡,不免略有失望之色。
範遙笑問:“盧大人,你這是在找誰?”
盧東籬笑道:“我久聞那風勁節之名,不知這裡哪一位將軍是……”
“他押糧去了,不在定遠關。”範遙不以為然地道,“風勁節也不過是個商人,機緣巧合才得立大功,能列身軍伍,身有官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