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可以在第一時間照顧受傷的主將。
然而,這一次風勁節傷得確是極重。
一百軍棍,足可以把人打得筋斷骨折。就算風勁節體格強健,沒有真的讓筋骨受大傷損,但由背至膝,也是皮肉皆爛,慘不忍睹,最可怕的是,行刑時,衣服的碎片被打進面板血肉之中去了。
軍中行刑,常是讓受刑者赤膊受打,官府行刑,也會讓受刑者脫去褲子。這倒不是羞辱而是保護,否則的話,一杖下去,被擊碎的布片會深深地嵌進肉中,几杖之後,褲子和臀部至大腿大片的皮肉都被捶得稀爛,傷口裡滿是布屑,受杖之人縱然活了下來,也會因為布屑無法清洗乾淨而導致創口難以癒合,留下終身的殘廢。
但是風勁節知道自己這一捱打,全軍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跑來看,怎麼也不肯脫了衣裳,因此吃的苦頭就大多了。
打完了一百棍,無法及時上藥包紮,卻必須讓軍醫,咬著牙用鐵鑷子探入他的傷口裡,一點點清理。清完一處地方,第一時間上藥,包紮,就這麼一寸寸往下治。因為惟恐有一點小布屑漏過未除,造成後患,所以治療的速度極慢,從中午直做到晚上,才剛剛把他的背給上藥包紮好。
這時小刀才趕了來,搶了軍醫的鐵鑷子想親自幫忙,可惜連手都在抖個不停,風勁節吃痛之後,罵了他一頓,他才頹然放棄親自為主將治療的打算,把位置讓給軍醫。
風勁節的意志力再強,忍完了足足一百棍之後,還要連續幾個時辰忍受軍醫們用鐵鑷子不斷翻動他的傷口,便是這種怪物也有些支援不住了。
不但臉色愈發慘白,神志都漸漸開始渙散,有些迷迷糊糊地看小刀面色如土搖搖晃晃站在一邊,倒像受刑的人是他一般。
風勁節竟也不由勉力一笑:“捱打的人是我,你嚇成這個樣子做什麼?其實這傷也沒什麼,不過看著嚇人罷了。大帥事先找好了大夫,備好了藥,一用完刑立時便治,死不了的。”
“大帥事先就找好了大夫,備好了藥。”小刀愣愣地複述一遍,眼睛直直地望著風勁節,半晌才道:“大帥早就知道你為了維護他的威嚴不會運功相抗,他還下令打你一百棍?”
第四部《風中勁節》第六十八章深意
風勁節略有些驚異地看向小刀,在這種紀律嚴謹,上下之分尤其嚴明的軍隊裡,一個小小的親兵首領,如此無所顧忌地在人前表示出對主帥的不滿,實屬罕見。
小刀緊緊抿著嘴,倔強地和自己所敬仰的主將對視。
風勁節看了他一會兒,不覺笑笑,或許是因為胸中忽然升起的淡淡暖意吧,於是眼神中的笑意,便也柔和了:“他知道我不會運功相抗,所以才下令打我一百棍。”
同樣的一句話,他不過是把一個“還”字,改成了“才”字,其中的意韻便已完全不同了。
小刀極力想要堅持自己的憤怒,卻還是在風勁節那漫不經心的笑語中,冰化雪消。
那樣簡單的一句話,可是淡淡燭光下,他的眼神是暖的,笑容是暖的,連話語也同樣是暖的。
忽然間,這仍然年少的親兵首領,覺得自己的心也異常地柔軟。
那樣的感情,那樣的相知,依然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然而,他卻不能不神往。
盧東籬與風勁節的之間,從來都不會有誤解,不存在虧欠,不需要去思慮誰對不起誰,誰又負了誰,不需要去計較,是誰施的罰,是誰受的刑。
他與他之間,自成一個世界,並無旁人半點干預置評的餘地。
只是怨怒雖清,多少還是有些不平之意在的。小刀低下頭,沉默了一下,才道:“這次的事,換誰也不能處理得更好了,這樣罰,太重了,太不公道了,虧你們交情還那樣好?”
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