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光線本來就暗,如今一關上門,只有視窗透來的黯淡微光,一派頹然壓抑的氣息。雲子衿心底一顫,接著,熟悉的恐懼感又如決堤的江水撲面而來,頃刻便將她淹沒。此時,房間外面斷斷續續的聲音,好似從遙遠的世界中傳來,而她孤身一人,在暗無天日的暴風雨中輾轉飄零,孤苦無依。
恨透了這樣的感覺,卻無論她用任何理智都難以克服這樣與生俱來的恐懼,想要逃離,卻發現渾身發軟,甚至連挪動身體尋找可以磨斷繩子的工具都是奢望。
而沐疏在壯漢走後,不禁嘲笑這群人的荒唐,唐淺明明在家裡,他們卻連一個謊話都未編圓就來要錢。而他們說的那件事他並不清楚,最近家裡的事已經煩心了,不想一些扯皮賴賬的事也扯到他的家裡來,於是匆匆打發走了他們,準備第二日去鋪子裡再說。
唐淺在院中陪沐夫人喝茶,沐疏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間,心中突然一道亮光劃過:雲子衿晚飯在他這裡吃的,難道他們把他當做唐淺綁去了?
“娘,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沐疏說完,也不等沐夫人點頭,便匆匆出了門。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心中也就越發擔心。然而他又不知道那幾人將人綁去了哪裡,為了確認,沐疏匆匆趕到雲府,想到這樣的事最好不要驚動旁人,於是直接越牆落到了香芹院。見雲子衿的確沒有回來,心底不禁陣陣發涼,她果然被綁走了!
可是,他卻不知那些人帶雲子衿去了哪裡,一想到她一個人被關起來,心臟就像被人揪住一般難受。好在他還知道工長家住哪裡,於是僱了車,往工長家趕去,因為工長那裡記錄了每個長工家裡的地址,必然能夠找到綁架的人。
此時夏末,早晚已經涼快了許多。然而云子衿渾身也依舊被冷汗溼透,在微微的涼意中,又開始瑟瑟發抖起來。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她不知道門外的人走了還是沒走,也不知道第二天她能不能被放出來。只是,一閉上眼睛,面前便恍然出現前世養父的樣子,連這處農舍,似乎都變成了前世那個只有一扇小窗戶的黑屋……
突然,外面傳來砸鎖的聲音,噹噹直響,在寂靜的暮色中顯得格外驚心。
是有人來救她了?雲子衿眼角尚有淚痕,只覺得自己的心緒被這樣的聲音敲得起起落落,脆如薄冰。
突然,外面傳來了打鬥的聲音,似乎救人者和綁架她的人起了衝突。雲子衿努力摒除心中的恐懼,開始思考,若是沐疏,那麼應該會帶著五十兩銀子過來,畢竟這對他來說只是小數目。可是,明顯救她的人是硬來的,到底怎麼回事?
外面痛呼和悶哼聲傳來,雲子衿的心更是揪到了嗓眼。終於,隨著“咣噹”一聲響,似乎有人倒下了,接著,“鐺”的一聲門鎖被砸壞,大門也隨即被撞開。在昏暗的光線裡,有人踉踉蹌蹌地走了進來。
“子衿!”來人擦了擦唇角的血,穩了穩身子,大步走到雲子衿面前,迅速摘下她口中的布團,又拿起旁邊一個瓷碗,摔碎了用切口割斷了綁住雲子衿手腳的麻繩。
“榮大哥!”雲子衿得了自由,想要起身,然而身子被綁了太久,又加上幽閉恐懼症的困擾,雙腿一陣痠麻,又跌了回去。
“子衿別怕,我帶你離開這裡!”榮棲抱起雲子衿,大步走出了屋子。
此時,雲子衿才看到,地上躺著兩個男子,一人似乎已經暈了過去,另一人卻正要掙扎著爬起來。
他明明不會武功,卻連鬥兩人,而這兩人又都是常年做工的壯漢,力氣自然不小。雲子衿心中擔憂和感動蔓延,抬頭望著榮棲唇角未擦乾淨的血跡,失聲道:“你受傷了!”
“沒事,不要擔心。”榮棲的聲音低低的,因為剛剛受了傷,腳步也有些虛浮,抱著雲子衿快步走出院落,走進一片晦暗的暮色之中。
他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