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人這角色扮演到底沒成,宋冀出去一趟回來,臉色就變了。 石白魚正要出去找他,見狀停下腳步:“出什麼事了?” “我看到有獵戶帶官府的人進山了。”宋冀進屋換衣裳:“你待在這哪也別去,我跟過去看看。” “我去打點漆果。”石白魚忙道。 宋冀點點頭,便背上弓箭拿上砍刀急匆匆的走了。 石白魚看著院子裡突然安靜下來的毛球,過去摸了摸它的腦袋。鑽小樹林失敗,但這身舊衣裳幹活兒倒也正好合適,不用換。 沒有閒著,石白魚當即背上揹簍,拿了把鐮刀防身順帶看能不能挖點野菜,便帶著毛球直奔漆樹林。 一段時間沒來,漆果掉了很多,都不用辛苦打,就蹲著撿了大半揹簍。要不是天漸漸暗沉下來,他還想把揹簍裝滿了再回去。 不是他貪多,而是官府派人進山這事,讓他心裡有些不安。 儘管宋冀什麼也沒說,但想也知道,一旦這山林被公家徵用,對靠山而居的幾個村子村民來說,將會是怎樣的打擊。 靠打獵而活的,可能再也不能在這裡打獵,需要去更遠的地方,甚至改行。 村民不能再靠山吃山,野菜野果,一應可以幫忙解決溫飽的東西,都無法再隨意取用,甚至打柴都成了問題。 同樣的,這片漆果林,也採集不了。 沒有漆果長期供應,蠟燭這生意自然也就沒法長久的做。 倒是可以外地收,但這樣成本就高了。 帶著毛球回到木屋,宋冀還沒回來,閒著反而容易胡思亂想,石白魚挖了些野菜,這次吃食除了熟食,他還帶了少許米麵,水也有,連灶房柴火都是現成的,乾脆便扎進灶房,準備做燉熱乎飯。 食材有限,他也不做複雜的。熬了野菜粥,烙了薄餅,一個炒雞蛋,便齊了。 原本想著飯菜做好宋冀能回來,不想上桌等涼了也沒見人影。 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深林裡樹冠遮天蔽日,月光照不進來,更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好在石白魚這次在包袱裡塞了幾根蠟燭,才不至於摸黑。 不過考慮到宋冀回來看不清家門口的路,他特地拿木棍纏上油布,做了兩個火把插在屋簷下。 然而宋冀卻始終不見回來。 石白魚焦慮的坐不住,乾脆搬了板凳去屋簷下等,最後怎麼靠著牆睡著的都不知道。身體歪倒驚醒,坐正才發現天已經開始矇矇亮開了。 山裡矇矇亮,外面必然已經大亮了。 宋冀居然一宿未歸。 石白魚越想越擔心,這下徹底等不下去了,叫上毛球就打算出去找人。剛出柵門,轉頭就看到宋冀拖著條巨蟒從遠處的深林裡走了出來。 石白魚從小就怕這玩意兒,這會兒卻全然忘了怕,滿心滿眼都是苦等回來的宋冀。 不等對方走近,扔下毛球拔腿就衝了過去。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石白魚看著鬍子拉渣滿臉疲憊的宋冀,眼睛不受控制的紅了:“有沒有遇到危險,那些人發現你沒?” “蹲著條大傢伙,給耽誤了。”宋冀看石白魚要哭不哭的樣子有些心疼,想安撫的摸摸對方,想起來手髒只好作罷:“那些人,被帶進了沼澤林,沒出來。” “沼澤林?”石白魚震驚:“這山裡還有沼澤林?” “嗯。”宋冀示意他邊走邊說:“沼澤林瘴氣重,即便不掉進沼澤,也很難活著走出來。” “一個人也沒出來?”石白魚確認:“帶他們去的獵戶也沒?” 宋冀點點頭,提到那獵戶,神色帶著說不出來的凝重:“那人是郭老六,村裡的老獵戶了,應該是前些日子意外獵到的那隻雜毛赤狐惹的,才讓官府找上他。” “聽你的意思……”石白魚眉心微蹙:“他是故意把人帶去沼澤林的?” “方圓好幾個村子,世代都是靠這座大山養活,若是被公家徵用,對村民來說,等於鏟了賴以生存的根。”宋冀走進柵門,將手裡死透的巨蟒往院子裡一扔,砸出砰的一聲震響:“他應該也是清楚這點,所以才犧牲自己,保下這座大山。” 石白魚本來被巨蟒的屍體嚇了一跳,正腿腳發軟頭皮發麻,就被宋冀這話轉移了注意力。 小人物裡出英雄。 郭老六的壯舉令人唏噓的同時,又讓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