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沒有作聲,一邊喝茶一邊琢磨著石白魚的話。
“到底跟滄州王有沒有關係,把訊息透露給他,試探一下就知道了。”石白魚目光冷冽:“先皇所賜尚方寶劍,一直未曾見過血,這次,是時候開開刃了。”
“你……”白羽聞言一驚,隨即便是不贊同:“此事牽扯複雜,你既已辭官退隱,又何苦蹚這渾水?”
“論公,滄州邳州死了那麼多百姓,他們該死。”石白魚眼眸微斂:“論私,我差一點,就失去了宋冀,他們同樣該死,我們此劫若是死了,這仇只能你來報,但我活著,這債我就得親自討!”
聞言,白羽便知道,不用再勸了。
“先試探看滄州王什麼反應,若是無關便罷,若是有關,詐過來,一併先斬後奏。”石白魚看了看已經好得差不多,但元氣大傷依舊在臥床休養的宋冀:“正常流程,必須押送京城,交由刑部大理寺審理,但如此一來便有了運作空間,若他們保住狗命……”
白羽看著他的表情,心裡一咯噔,生怕他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
好在石白魚氣歸氣,還算有理智。
“他們必須得死。”石白魚冷然一笑:“但常規那套太麻煩了。”
白羽:“……”
“焚屍場萬人坑,這麼多條人命,必須以血祭之,告慰亡靈。”石白魚閉了閉眼:“到時候,就在那裡,做個了結。”
白羽官場思維,即便罪證確鑿,還想著走流程審訊畫押。石白魚卻一向信奉簡單粗暴,能讓罪人三更死絕不磨嘰到五更。
而他,有發瘋的資本。
白羽被他激起血性,當即也不再糾結,照著石白魚說的去辦了。
還真讓石白魚推測對了。
滄州王並不知情,甚至非常害怕跟這種事扯上關係,沒等白羽行動,就把貴妃一表三千里的親戚首級送到了白羽面前。
石白魚提前到了滄州府城,挑了個開刃的良辰吉日,在官府頒發告示,並將刺史知府,以及一干牽涉其中的縣令押到焚屍場後,扛著尚方寶劍就和白羽上了前往焚屍場的馬車。
“魚哥兒,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白羽到底還是有所顧慮:“就這麼簡單粗暴把人砍了,鎮國公和貴妃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那就不給他們秋後算賬的機會。”石白魚態度很堅決。
白羽擔憂的那些,他不是沒考慮過,但那又如何?
尚方寶劍是先皇賜的,上斬昏君下斬奸臣。
那些人無非拿他不按規矩說事,他石白魚發瘋起來就這德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又有先皇背書,只要發瘋有名,現任皇帝都不能奈何。
除非他昏庸無道,罔顧仁義孝道。
但石白魚敢先斬後奏,便是知道,現任皇帝雖然多疑了點,心眼兒小了點,格局不如先皇了點,至少還算個明君,仁政愛民,在大是大非上,頭腦還算清醒。
“先斬後奏必然會引人非議,等此間事了,我與你們一同進京。”石白魚道。
白羽第一反應就是:“負荊請罪?”
“想多了。”石白魚反問:“斬殺貪官禍害,何罪之有?”
白羽:“……”
“此番瘟疫,鎮國公才是源頭,眼下砍殺這些人,不過是臭魚爛蝦。”石白魚斂眸冷笑:“既然要清算,當然要清算乾淨。”
白羽這會兒已經不覺得驚訝了,只是補了一句:“我猜到時候第一個跳出來的,不會是鎮國公,而是新任左相。”
石白魚:“?”
“此人與鎮國公有姻親關係,自從你辭官離開,就被鎮國公推上了左相之位。”白羽嘆氣:“現在知道你不屑一顧的東西,有多香餑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