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的認可到信服,都有一個過程。
江烽的膽魄和手段讓楊堪折服,江烽的眼界和野望則讓王邈佩服,正是基於這些因素,二人慢慢的對江烽產生了信心,認為江烽絕對是中土霸主最有利的競爭者之一,值得他們追隨,否則他們怎麼可能捨棄自身條件而義無反顧的加入江烽麾下,並且殫精竭慮的為其效命。
江烽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偏安江南一隅是絕不可取的,前世的南唐李煜就是典型,被趙宋所滅,甚至還得要把自己妻妾奉上,而趙宋卻又在北方的遼金兩個胡族政權打得狼狽不堪,最終兩個國君都要作階下囚,可見要守中原,必控北疆這一原則不可違,甚至只能透過以攻代守的方式,不斷向外開疆拓土,才能確保中土的平安。
但要爭霸北地,單靠淮右這點實力遠遠不夠,事實已經證明,要想在中原爭霸,或者說要想取得對北方胡族的戰略優勢,僅僅是軍事實力強悍或者經濟基礎雄厚都是不夠的,必須要具備強大的綜合實力,方才能在對北方胡族的戰爭中佔據上風。
漢代對匈奴的戰爭就是典範,若非文景之治帶來雄厚實力積累,劉徹豈能連續發動對匈奴的戰爭?但如果有雄厚的經濟實力卻不轉化為軍事實力,那麼一旦時機逆轉,等待你仍然是滅亡的命運。
軍事實力需要依靠經濟實力來積累,而經濟實力需要轉化為軍事實力來體現,這才是這個亂世爭雄的不敗真諦。
所以江烽之所以要選擇拿下壽州和廬濠二州,就是因為只要拿下這三州,以壽州、廬州、濠州為核心的淮南糧倉兼淮右商埠就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這裡水道縱橫,湖沼眾多,交通發達,工商業繁盛,可以為自己日後爭霸中原提供雄厚的糧食和錢銀基礎,尤其是糧食這一在這個時代關乎命運的命脈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只要有足夠的糧食,江烽就可以獲得源源不斷的兵源,哪怕遭受那麼一兩次重創,他也有本錢捲土重來。
現在這一步已經走穩,他相信短時間內,無論是蟻賊還是李方面,都不可能來挑釁自己,最起碼在他們之間分出勝負之前不會,現在的壽州、廬州和濠州乃至光、澮二州本土,將會迎來一個平穩的發展期,也就是說,未來一段時間,淮右的戰事都將會在這五州之外,不會波及到本土,這可以讓這五州安安心心的打造成為支撐起淮右軍的後方基地。
現在,就該是圖謀徐州的時候了。
“君上,若是能拿下徐州,我們便可在未來的中原之戰中立於不敗之地了。”楊堪思索了半晌,方才幽幽道:“君上讓莊永勝北上,怕也是在為此佈局吧?”
“七郎,你覺得不覺得我們走這一步太快了一些?”江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
“先走,比晚走好。”楊堪搖頭,“或許時家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虛弱,有些龐然大物看似威猛,但只要戳破其表面,你會發現它其實根本不堪一擊了,我覺得淮北就是這樣一個徒有其表的龐然大物,這從他們在潁州的表現就能看得出來,尚雲流枉自還是小天位強者,一兩萬人馬,竟然被蔡州軍打得落花流水,其表現甚至連莊永勝都不如,這讓人情何以堪?我都替他臉紅!”
楊堪話語裡充滿了不屑和憤懣,顯然是對感化軍對蔡州軍的一戰中表現感到鬱悶,要知道昔日感化軍對大梁軍的戰爭都是打得有聲有色,沒想到現在卻在昔日的附庸面前表現得如此不堪。
楊堪看得很準,江烽很認可這一點,時家徹底墮落了,表面上還能發號施令,但實質上根本無力駕馭其麾下的軍頭們,所有決定恐怕都是這些軍頭們的相互協商妥協之舉。
這些軍頭各自為政,表面上虛與委蛇,內裡相互攻訐牽制,可以說腐朽到了極致,江烽甚至擔心袁氏也看穿了這其中的虛實,這讓他頗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