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軍裝的肩章上,楊帆一愣,他習慣性的皺了下眉,一雙丹鳳眼深邃狹長,簡直與那個人如出一轍!
他抿起唇線,微微一笑,眼角斜飛入兩鬢,若不是臉頰上的細紋,楊帆當真以為是見到了陳渺路。
“你好,我是陳渺路的父親。”他友善的伸出了手。
他的聲音滄桑中略帶沉穩,楊帆大腦的神經卻變成了螺旋形,她費了很大勁才明白過來,“你是陳渺路的父親?”
也就是姨媽深愛的男人?
他聲若洪鐘,“怎麼了?”
笑起來簡直更像了,只是陳父終身比陳渺路有種威而不怒的氣勢。
會客廳的桌上擺著玻璃瓶,裡面象徵性的插了幾支花,楊帆知道陳渺路高不可攀的家世,更見識過他母親的嚴厲,見到陳父,心裡便不由自主的開始後怕。
陳父半晌不說話,硬是盯著楊帆看了又看,楊帆等待他劈頭蓋臉的罵聲,誰料陳父卻溫和的笑道:“果然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和渺路形容的一樣好。”
“我好?”楊帆不可思議的伸手戳了戳自己,確定陳父說的是她,而不是旁人。
“當然好了,像你這樣樸素踏實的女孩子,最適合做軍嫂。”
“軍嫂?”
楊帆不懂陳父的意思,他卻瞧著楊帆甚是滿意的說:“戎容那樣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渺路的母親是喜歡,可我一點都看不慣,我就一心想讓渺路進軍隊,然後娶個像你這樣的女孩子。”
“不是的。”楊帆慌搖頭。
陳父卻繼續道:“我知道你嫌棄渺路之前結過婚,可他和戎容算什麼婚姻,就是兩個孩子間的打鬧罷了,他整天把那個爛公司看得比命還重要,可要我說,這棄筆從戎,報效祖國才是正道!”
楊帆還沒來及回答,陳父又開口,“我吧,整天都在忙,也顧不上管那混小子,可我看得出他對你是真心的,你還記得你們上大學那年地震嗎?”
她想到那年地震的事情,心底就迸出強烈的痛,“那時候,我派人把渺路接回家,可他卻買了帳篷,從家裡搬了被子硬是要回學校,我早猜到他是為了女孩子,居然連命都不要了。”
楊帆的手冰冷而潮溼,她用指甲使勁去掐掌心,“夠了,陳叔叔,這些事情都過去了,陳渺路早就不是過去的陳渺路了。”
陳父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裡怨他,他是不該娶戎容,可現在都離婚了,況且,他說了,他經營公司都是為了你,他不想向家裡伸手要錢,他想闖出一片天空,給你幸福的生活。”
楊帆望著陽光透過窗簾落下的一方影子,“如果,是為了我,就讓他拋棄公司,拋棄一切,他敢嗎?”
陳父沉默良久,“我也不希望他繼續開公司,所以才想讓你和我一起勸他……”
楊帆推開椅子起身,“說到底,他不敢,因為,他只是為了他自己!”
楊帆毫不給面子的往外走,“陳叔叔,”她忽然停在門前,陳父看向她,楊帆輕輕撥出姨媽的名字,陳父一怔,他的嘴一張一合,“你認識她?”
“她是我姨媽,”楊帆低吟,“我覺得姨媽這一生最大的失敗,就是愛上您,而我,”她嘴角勾起一絲笑,“絕不會重蹈覆轍!”
楊帆的腳步聲迴盪在寂靜的走廊內,走出大樓時她見到了垂淚的姨媽,姨媽站在暗影裡,靜靜的望著陳父的車子離開,她從口袋裡取出一個暗紅色的舊口琴,嗚嗚的放在唇邊吹了起來,楊帆看見口琴上隱約用小刀劃出了一個字母C,大約是陳的開口,也許是陳父名字中的另一個字,反正她無法得知。
口琴細小的調子嫋嫋漾開,可是聲音這樣的低,車內遠去的人根本無法聽到,姨媽竭力的按捺著,但淚水還是順著手背墜下,琴聲斷斷續續,就像是遠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