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微妙地沉默著。
雅克琳發現關卓凡的茶水已經涼了,道:“我叫米婭進來給你換杯茶。”然後拉響了繩鈴。
米婭。阿倫特進來了,她緞子般的金髮在關卓凡面前晃動著。
這個女孩,雖然只有十七歲,可舉止從容優雅,不說形貌,單說這份氣質,怎麼會是一個婢女呢?
關卓凡還注意到:米婭的手指纖細柔嫩,根本不是做慣粗活的樣子。
她的臉上還有一種怪異的神情,和她的這個年紀非常地不搭調:那是一種莫名的悲哀和焦慮,雖然極力掩飾,還是會時不時地流露出來。
待米婭退出去之後,關卓凡終於忍不住,道:“雅克琳,呃,這個米婭……”
雅克琳微微歪著頭,臉上現出調皮的笑容:“你現在才問,忍了這麼久,真不容易。”
關卓凡大為尷尬,好在雅克琳沒有在這方面繼續發揮,她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猜的沒錯,米婭不是婢女,她的父親是一位大學教授。”
哦?
雅克琳繼續說道:“普魯士移民,非常英俊的一位紳士。米婭的母親——她是我的朋友,也非常的美麗,他們倆結婚後,所有人都說,真是一對璧人。”
“可惜這位漂亮、學識淵博、極具紳士風度的人兒有一個壞毛病:嗜賭。在一次賭博中,他把一切都輸掉了,金幣、房子、馬匹,還有米婭的媽媽和米婭。”
“債主捉住了他和米婭的媽媽,而米婭逃到了我的家裡。那個時候,我剛好要動身前往亞特蘭大,就帶著她一起過來了——薩凡奈米婭肯定是呆不住了。”
“我對錶姐和表姐夫說:米婭是我的婢女,不然,他們恐怕不會接待她。哦,你可能還不完全瞭解我的這位表姐夫威利。希爾先生。”
關卓凡心想:我應該是瞭解的,這是一位不會花一塊冤枉錢的人。
怪不得米婭臉上是那樣一種神情。
雅克琳微笑道:“米婭可是你的真正的崇拜者。阿倫特先生一家雖然算不得聯邦派,但都是奴隸制的反對者——他們認為這是世界上最不人道的制度。米婭心目中,你是奴隸的解放者。”
是嗎?關卓凡想,不知道在你心目中,我是什麼呢?
雅克琳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帶上了一點嘲弄的笑意:“可惜我也不是聯邦派,甚至也不打算站出來反對奴隸制。我只是一個女人,希望戰爭早一點結束的女人。而你,我的騎士,也許能夠為我做到這一點。”
關卓凡有一點尷尬,更有一點飄飄然了。
雅克琳的語氣變得鄭重:“逸軒,也許你可以幫助米婭。我是說,當你的軍隊進入薩凡納之後。”
這倒是。
笑容又回到了雅克琳的臉上:“米婭會很樂意報答她的英雄的——你知道,她還是一位處女。”
關卓凡難得鬧一個大紅臉,你怎麼總是故意叫我難堪呢?眼前卻不由浮現出米婭燦爛的金髮、湛藍的眸子,還有少女剛剛發育成熟的青春窈窕的身段,心裡微微地熱了起來。
北軍炮擊亞特蘭大城內給胡德帶來了極大的壓力,人們紛紛逃難,如果他始終拿不出有效應對的措施,用不了多久,亞特蘭大就會變成一座空城,只留下那些走不動路的老人和完全無處可去的窮苦人家。
東西兩翼的局面都很嚴峻。
東面,北軍一邊沒玩沒了地往城中打*,一邊沒玩沒了地挖戰壕,這些戰壕蜘蛛網一樣向著南軍陣地延伸,最近的地方,南北兩軍士兵能互相聽到對方的說話聲。有的甚至直接挖到了南軍的戰壕裡面。
小規模的戰鬥不斷髮生,陣地被一小塊一小塊地突破,第二道防線已經變得千瘡百孔,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