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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部分

事實上,即便不指揮作戰,田永敏的能力,也不是一個軍事學校的“總辦”能夠侷限的。

他在長州藩主持的軍制改革,不僅僅是軍事制度上的脫胎換骨,還是極其重大的政治和社會變革。

其中最重要者,是大村益次郎廢除了日本千年以降的“馬廻眾”制度。

所謂“馬廻眾”,就是騎馬圍繞在主公周圍的親兵。大名的叫“馬廻眾”,幕府將軍的叫“旗本”。長州藩的“馬廻眾”制度,又稱“八組制度”,由八家重臣世襲藩主的“馬廻眾”——其實就是由這八家子弟世代壟斷藩軍的各級官職。

因此,對長州藩來說,“八組制度”不僅確定了軍制的格局,還是整個政治和社會格局的根基:大名居中,八大家族環繞拱衛,共同統治長州。

舊藩軍就是由這八大家族的私兵組成的,大村益次郎大手一揮,通通解散,連藩主毛利家的也不例外。然後,以“奇兵隊”等“諸隊”為骨幹,再選拔舊藩軍之精銳者,重新編成軍政、軍令一統的新藩軍。

選用軍官上面,一手將大村提拔起來的高杉晉作,首先打破了士農工商的界限,但好歹還弄了個“武士”和“匹夫”的袖標,以示區別。可大村益次郎更進一步,連這個袖標也不要了,徹底打破了階層之間的限制,晉升選拔,不問出身,全看能力。

如此一來,不但軍制徹頭徹尾地變過了,長州藩的整個政治、社會利益格局,亦重新洗牌來過。

商人、低階武士、小作坊主、農民,一股股新鮮血液,呼嘯著注入長州的肌體,長州脫胎換骨了。

原時空,長州能夠以一藩之力,打敗幕府傾國來攻,大村益次郎的改革,是最重要的原因。

大村益次郎對政治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但他廢除“馬廻眾”制度,等於在強敵壓境之下,以“強軍”的名義,為長州藩不聲不響地完成了意義極其重大的政治和社會變革。

甚至,關卓凡以為,可以這麼說:近現代日本國家之濫觴,亦由大村益次郎廢“馬廻眾”制度而來。

如此一個人才,只要能夠保證他的忠誠,為什麼不予重用?

辦陸軍軍事學校之外,關卓凡的心目中,田永敏是定位為“軍師”的——參贊一切,並不侷限於軍事。

那麼,能不能保證他的忠誠呢?

能。

關卓凡說的“忠誠”,並非要田永敏為他本人上刀山、下火海,而是:能否拋棄殘存的日本族群認同,全心全意為中國服務?

能。

首先,大村益次郎不是一個武士。

這不僅僅指他的出身——大村益次郎出身一個醫生家庭。更重要的,是指他的思維、行為。

大村益次郎說過這麼一句話:“吃敗仗的時候,與其無謂地繼續抵抗,不如早早撤退為好。”

他的腦子中,全然沒有“武士之道”這根弦,在幕末一大群狂熱的牛人中,這是極其另類的。

在當時的日本,沒有武士身份的自我認同,就不大會有明確的政治立場——因為不存在明確的效忠的物件。

大村益次郎因此成為了一位“政治上的沉默者”。

他基本沒有表示過在“尊王”、“攘夷”、“佐幕”、“倒幕”這些“大是大非”問題上的立場。

他是長州人,卻由宇和島藩入仕。在幕末門戶森嚴而對立的政治格局中,大村益次郎沒有表現過任何明顯的“門戶之見”。

大村是一個“士”,但不是“武士”,他更像春秋戰國的“遊士”。只不過,他不靠嘴皮子過日子。

或者,用現在的話說,大村益次郎是一個非常純粹的“技術官僚”。

這個時代,日本的國家認同,還遠未形成——也許永遠也形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