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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部分

時的關卓凡,一門心思扮低調、裝謙抑,原本想單人獨騎,進宮陛見;但朝命煌煌,“選五百精銳,隨侍入城,以壯聲色。事涉朝廷體面,國家戎威,該大臣當毋輕忽”。於是關卓凡只好帶了五百近衛團騎兵,“隨侍入城”。

但為免駭人耳目,那五百騎兵,全部換上了八旗勁裝。北京城內,上上下下,只見到怒馬如龍,甲冑鏗鏘;絕大多數人根本想不到:軒軍在外邊行軍打仗,由頭到腳,都是美利堅洋鬼子那一套打扮。

事易時移,現在舉凡涉“洋”,關卓凡要的就不是“謙虛謹慎”,不是繼續掛羊頭賣狗肉了,而是要趁著大好形勢,火借風勢,轟轟烈烈,底定局面。何況軒軍奉旨“西法練兵”,早見於明發上諭,關卓凡本人對政局的控制也迥非當年可比,人們對新鮮事物的接受程度亦有所增強——各種主客觀條件的變化,決定了軒軍是時候“本色演出”了。

再往這一千騎兵身上看:左邊,腰懸一柄長長的馬刀;右邊,是一支自左肩斜挎而右的“七連珠”馬槍,閃著寒光的槍筒,由一個黃銅活釦,牢牢扣在鞍具上面。

時已初冬,黎明時分,更是風緊霜寒,在場親貴文武,縮頭縮腦,搓手跺腳,有的人呵著手,有的人還吸溜著鼻涕。但這一千軒軍,一個個在馬上挺直了腰桿,目不斜視,由始至終,竟是咳嗽都沒有一聲。只有戰馬粗重的鼻息和偶爾的嘶鳴,打破寂靜,更添金戈肅殺之意。

始終獵獵作響的,是他們身上的短斗篷。

衣甲鮮明,兵器犀利,氣象森嚴,遠遠看去,許多人都覺得心底隱隱生寒。

卯初三刻,午門城樓之上,突然鐘鼓齊鳴,這是一個預告:小皇帝即將奉兩宮皇太后鑾駕出午門了,同時——

鐘鼓甫歇,天安門方向,車轔轔,馬蕭蕭,一隊車馬向午門緩緩馳來。

午門前面,王公親貴、文武百官裡邊,耳朵尖的,聽出一點異樣來:這車輪滾地的聲音有古怪!

很快,這一隊車馬進入了“外廣場”。

這也是一隊軒軍近衛團的騎兵,兩百人左右,人更彪悍,馬更雄壯,顯然是精中選精。還有,這隊兵身上的軍裝,和場上的一千兵,也頗有不同:領口、袖口、對襟、帽簷、斗篷,都鑲了金色的花邊,胸前還掛著一條金燦燦的穗帶。

不過,最搶眼的,不是這些金燦燦的玩意兒,因為,真正金光耀眼的,是他們前呼後擁的那輛馬車。

這輛車子稀奇!

這輛車子有四個輪子!而且,前輪、後輪大小不同,前輪較小,後輪較大;車輪亦不是安裝在車廂下邊,前輪在車廂前邊,後輪在車廂後邊,和車廂並不接觸。定睛細看,看明白了:前後車輪,由向下彎曲的弧形車架連線,車廂就安置在這具弧形車架之上,車廂等於是懸空的。

還有,這個輪子本身,看上去和咱們的車輪也大不相同!不論輪軸、幅條還是外圈,都比咱們的車輪細了許多,尤其是那個外圈,黑漆漆的,看上去竟不是木頭做的?

車廂也稀奇!不曉得用的是什麼珍奇的木料,也不曉得上了什麼漆,絳紅的顏色,打磨得鋥光瓦亮——這也罷了,最奇的是,這個車廂的上半邊兒,前後左右,一溜兒大塊的玻璃,晶瑩剔透——哎呦,車廂還能做成這個樣子?

整架車子,手工極其精細,雕花鏤紋,鎏金鏨銀,溢彩生輝,眩人眼目,連車架都是精雕細琢,描金錯銀——這哪是架車子?如果具體而微,擺到枱面或者多寶架上邊,便是一件極奢華精緻的賞玩之物了!

此時未到卯正,且秋冬之交,晝短夜長,天色尚未完全破曉,這輛車子能夠在大夥兒面前纖毫畢現,有賴車廂四角,都裝了一盞玻璃罩子的“氣死風燈”——裡面的燈火,不曉得使了什麼機關,明亮如斯?車子四周,照耀如同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