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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部分

會說洋話,要把口徑做一個統一,不然哪一天穿了煲,會有大麻煩。想一想,問白氏道:“我是怎麼學會洋話的,你還記得不?”

“記得啊,你說過你是遇到過一個什麼船的教師,跟他學的。”白氏很肯定地說。

“是傳教士……嗐,別管這個了。”關卓凡的語氣轉為鄭重,叮囑道:“回頭你交待圖伯小福兩個,若是有人問起這個事,就說是從前家裡請過一個先生,會說洋話,我是跟他學的。不然要是皇上知道我的洋話,是跟那個什麼船的教師學的,那非撤了我的差事不可。”

他故意嚇一嚇白氏,白氏也真被他嚇到了,驚恐地捂了嘴,連連點頭,心說,看來這個船的教師,不知犯了怎樣的大罪呢,惹得皇上生這麼大的氣。想到皇上,卻有一個疑問:“皇上不是還小麼,已經能辦事兒了?”

“辦什麼事兒?”關卓凡的語氣,又轉為輕佻,“要說辦你,那大約還不成。你的事兒,今晚上還是交給我來辦。”

平平常常一句話,竟然也能被他扯到房事的上頭,白氏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啐了一口,小聲說道:“今晚上我才不理你,你要辦什麼事兒,儘管找明氏辦去。”

關卓凡笑笑,心想這多半是她們“姐妹倆”商量好的。

“你還沒說呢,皇上這麼小,說了能算嗎?”白氏又撿起了剛才的問題。

“皇上……自然還是要聽太后的話。”關卓凡支支吾吾地說。在白氏面前提起慈禧,他總有點心虛的感覺。

“對了,說是有東太后,西太后。”白氏到底是個婦道人家,對同為女人的太后,極感興趣,追著他問道,“現在到底是哪個太后說了算啊?”

“現在是兩宮並尊,”關卓凡抬起頭,若有所思地說,“同治天下。”

*

新的年號,已經定了“同治”二字。

這兩個字,妙得很,妙就妙在象一個萬花筒,不同的人看進去,就有不同的樣子,但每個樣子,也都是花團錦簇。在兩位太后看來,這是兩宮同治;在臣下看來,這是君臣同治;在坊間看來,這是朝廷與百姓同治。不論取哪個解釋,都有一番改元向新,勵精圖治的意思在裡頭。

既然年號是同治,那麼兩宮垂簾的日子也就不遠了。恭親王連日在內閣禮堂大集眾臣,所有王公親貴、六部九卿、翰詹科道,都在其列,均準暢所欲言。既然垂簾已成了勢所必然的事情,那麼所討論的名堂,是“恭議皇太后垂簾聽政事宜”,說白了,就是定個辦事的章程,也是對兩宮太后的一種約束,讓君臣之間都有所本,各自不要胡亂越權。

幾番折衝,終於定了案,寫成長長的奏摺,呈報御覽。兩宮太后看過,都很滿意,表示“准予所請”。恭王承了旨,由軍機上寫成“明發”,慈禧和慈安喜滋滋地在諭旨上一前一後的矜上了那兩方小印,頒告天下。

至此,這一場天翻地覆的大變動,塵埃落定。朝廷的體制正式由“顧命”轉為了“垂簾,而兩位太后對恭王的酬庸,則是一個“世襲罔替”的殊榮——從此滿清一朝的鐵帽子王,就又多了恭親王奕訢這一家。

垂簾聽政的第二天開始,輪到新近受過封賞的大臣覲見謝恩。這一天,關卓凡不到四點就起了身,由白氏和明氏伺弄著,把二品朝服和頂戴穿得一絲不苟,掛上朝珠,打馬來到宮門之外候朝。待到宮門一開,便由一名執事的太監,帶著進去。

故宮,關卓凡作為一名歷史系的學生,不知道來過多少次,真的到了閉上眼睛也不會走錯的地步。可是這一次,剛剛走進大門後那條長長的甬道,他的心,就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

這裡不是故宮,這裡是紫禁城。

故宮只是紫禁城的屍體,而紫禁城則是活著的故宮。

所區別的,是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