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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3部分

頓了一頓。說道:“丹翁。我答應你——戶部的案子,不論查到哪個衙門,不論查到誰的頭上,我都不加干涉!”

閻敬銘眼中精光大盛,說道:“君子一言!”

關卓凡舉起手來,一字一句:“快馬一鞭!”

兩人手掌輕輕一擊,同時哈哈大笑。

關卓凡微笑說道:“我再加上一個小小條件,不然就太吃虧了——丹翁。你替我唱一小出戏吧。”

*

接下來的幾天,朝野鼎沸。

首先是“奉恩基金”正式發放,低階宗室和閒散宗室興高采烈,猶如過年。

其他的旗員和漢員正在不忿,關貝勒上了個摺子,“為恩覆在京員吏原俸事”。

舉朝轟動。

翰詹科道更加亂了套。

洪楊亂起,京官們就開始緊巴巴地過日子,尤其是冷曹衙門。翰詹科道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冷曹衙門”,可是,“清貴”的身份只是虛光鮮。他們的手上是從不過錢的,幾乎沒有任何中飽私囊的機會;應酬又多。如果沒有外官的“冰敬”、“炭敬”接濟,日子是過不下去的。

不過,除了當紅的言官,其他的人,拿到手的“冰敬”、“炭敬”,其實相當有限。為維持必要的排場,言官們借債度日是普遍現象。如果這一年中沒有外放一兩次“學差”,到了年底,如何還債,便是最叫人頭大的問題。

而現在,離年關也不太遠了。

關貝勒“為恩覆在京員吏原俸事”的摺子一上,言官們不由打心底哀嘆了一聲:好人吶!

關卓凡的這個摺子,於翰詹科道們,是真正的“德政”,言官們不但“久旱逢甘露”;而且,這不是一錘子買賣,這是一張長期飯票!

翰詹科道對關卓凡的心態是複雜的,原先普遍認為他“打壓言路”,但自從張之洞授了福建船政大臣,這個觀點開始改變。不少人認為關某人雖然不無霸道,但確實任人唯賢,對言路並沒有什麼歧視。言路本身和關卓凡並沒有真正利害衝突,部分言官被人當槍使,推到前邊和關某人作對,累及整個言路,划不來。

這次鐵路的事情,不少事不關己的言官秉持的就是這樣一種態度。“京滬線”沒有行經的省份,省籍言官就不大肯說話;就算“京滬線”行經的省份,如果自己的老家離線路較遠,固然不能不敷衍本省同鄉,但也並不如何起勁。

關卓凡上折的訊息傳出後,翰詹科道對關某人的觀感有了徹底的變化:真正是體貼下情的好領導!主政者行此“德政”,不支援他還能支援誰呢?

言官們手忙腳亂了一番之後,達成了以下的默契:

一,“恢復原俸”這件天大的好事,無論如何不能攪黃了!

二,鐵路的事兒,各省說各話,不再聯署。

三,攻訐鐵路的摺子,注意措辭,只言鐵路之害,行文之中,絕不可涉及關某人。

大夥兒心照不宣:不聯署上折,就形不成足夠的聲勢,則對鐵路的攻訐威力大減;各說各話,有的人就不肯說硬話,甚至不說話了也不定。可是,鐵路是人家的事情,加薪是自己的事情,這個,孰輕孰重啊?

一個個的心思,正跟火炭似的,一盆冷水兜頭澆了下來:閻敬銘放出話來——戶部沒錢!

言官們登時如墜冰窖中,檯面上不好說什麼,私下底群情激憤:怎麼會沒錢?也不打大仗了,又辦了那麼多洋務,多了那麼些的生髮!再者說了,如果沒錢,“奉恩基金”的錢打哪來的?

有人冷冷地說:“奉恩基金”的錢,是人家關貝勒自個兒想法子找來的,可不是戶部掏的銀子。

有人猶豫著說:京官的俸祿,呃,我是說,加回來的這部分,能不能也走“奉恩基金”的路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