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的眼光看著關卓凡。
“正是!”
關卓凡嘆了口氣,說道:“國人哪裡曉得什麼叫‘工程師’?只會當做木工瓦匠一類看待!學工程的,第一要通文墨,第二要通術算——暫時不懂沒有關係,但是這方面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頭:“腦瓜子要好使!”
“先生倒是想一想,”關卓凡微微苦笑,“這二者得兼的年輕人,有幾個肯去做木工瓦匠的?”
“這方面,‘咱們的情形和美國畢竟不同’——嘿嘿,不要說和美國比。天差地別;就是和日本比。大約也比不過吧。”
這句話。田永敏可就不敢附和了,他努力不使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保持著留意傾聽的神態。
“說不得,”關卓凡的笑意,變得有一兩分狡黠,“只好‘曲線救國’了!”
“曲線救國”四字,聽得田永敏一愣,不過。他馬上就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王爺高明!軒軍國家柱石,軍事學校設在軒軍之下,入學即入軒軍,八方俊彥,自然趨之若鶩。”
關卓凡點了點頭:“‘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在中國,軍人其實也不怎麼受待見。不過,軒軍的情形,確實有些與眾不同。”
“這一來。軒軍既能打仗,軍紀又好。老百姓看得起;二來嘛,軒軍的薪餉高,算是門好營生!”
說罷,關卓凡微微一笑,又說道:“還有第三點,不少人以為,關某人當時得令,加入軒軍,可是做官的一條終南捷徑!”
“拿福建海軍學堂的情形來看,頂著‘軒軍’這塊招牌,生源確實不用發愁的——其中還有不少士紳的子弟!海軍如此,陸軍大約也差不到哪裡去。”
“等到學生們進了學校,說一句‘因材施教’,我叫他們學什麼,他們就得學什麼!再者說了,戎裝筆挺的,畢了業就是軍官,大約也沒有哪個學生,會把自個兒和木工瓦匠想在一塊兒。”
“請先生記住一句話:這間陸軍軍事學校,將是中國工程師的‘搖籃’!”
“搖籃”?好別緻的譬喻,不過……嗯,十分生動。
獨闢蹊徑,開闢局面,卓然達成,對軒郡王這番縱橫捭闔,田永敏是真心實意佩服到十分了。他的情緒也被提了起來,壯志豪情油然而生:“是,永敏牢記在心,斷不負王爺所託!”
把陸軍軍事學校的工科,辦成中國工程師的“搖籃”,關卓凡還有一個目的,是不方便也不必要說給田永敏聽的:從這兒出身的工程師,都是軍人,甚至,都是軒軍的軍人。如此,一來指揮如意,叫去哪兒就去哪兒,叫幹什麼就幹什麼;二來,幾乎都可算是他的私人。
“不過,”關卓凡說,“軍事學校的主業,畢竟還是軍事。”
“是。”
關卓凡加重了語氣,說道:“這擺在第一位的,是陸軍之於海軍,頗有不同,這一層,要請先生格外留意。”
陸軍之於海軍,當然“頗有不同”,曷待其言?軒郡王鄭重其事地將之“擺在第一位”,一定不是泛泛而指,其中必有特別的深意。田永敏果然“格外留意”,豎起了耳朵,說道:“請王爺訓諭。”
關卓凡說道:“海軍,英國人是最在行的,這上邊兒,在英國人面前,咱們只好一心一意地做學生,不能夠自己搞什麼花樣。”
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所以,福建海軍學堂,從上到下,我幾乎全扔給了英國人去打理——眼下,如果不用英國人主事,咱們自己來辦,僅僅聘請幾個洋教習,翻譯幾本洋書,辦出來的海軍學堂,一定照貓畫虎,畫虎類犬,絕沒有‘青出於藍’這回事的。”
田永敏默然片刻,深深點頭,說道:“是,王爺洞鑑極深。”
關卓凡微微一笑,說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