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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子闊祖上搞術數,一門書香,哪懂江湖事兒,不過是聽得一耳朵好奇罷了。但他也不傻,瞧人一臉諱莫如深,曉得這些個走江湖規矩頗多,便立即改了口:「姑娘尋帳房先生,無非是管錢,攢那麼多錢,又是為何?」

「帝師閣你曉得不?就是那個號曰正道武林之北辰,坐擁雲夢澤三山四湖,曾因保宗室南渡而被御筆敕封『千古帝師『』,與滇南天都並稱『一閣一教』的帝師閣!」雙鯉雙頰緋紅,捧著臉頓生痴笑,「每年仲夏,閣主都會在有瓊京上舉行雲門祭祀,真想一睹為快。」

帝師閣,誰人不曉?

那不僅為武林人士追捧,也是天下名士嚮往的聖地。大澤之中,門人以樂入武道,歷任閣主師氏一脈的先祖師延,為上古三皇五帝時大樂官,被奉為樂神,其後嗣恪守周禮,皆具先秦士大夫之風華。

雙鯉慢悠悠啜了一口米酒,對此如數家珍:「原先是叫做雲夢箜篌城來著,因大周時族人多居大樂正之職,傳樂理,掌學政,這才改作了帝師。到武帝興漢,師氏自此劃分成兩系,一則避世雲夢,起於武林,譬如那位將京房六爻納甲法融入武學,獨創「六爻琴音陣」的中興閣主師清識,而另一脈則入朝堂輔政,譬如……譬如師丹,諫「限田限奴」策,一度位任太子太傅,更盛帝師之名,才會有如今年年代天子供奉的大祭。「

劉子闊也覺新奇,聽得津津有味,待她話畢,這才唏噓一嘆:「區區略有耳聞,不過自七年前便已中斷,至而今不復,學子間都流傳,與謝玄將軍病故有關。聽說閣主與之,乃是忘年摯友。」

「年前便有風聲,說是復闢在望。」雙鯉笑彎雙睫,激動握拳,「屆時,我要將整個蘆葦海的舟子都買下來,閒雜人等皆不準許上有瓊京,再把那百丈淵上坐席盤下,哈!只我一人獨享!」

雙鯉眯著眼,說到興頭上,又給他膀子上來了豪爽兩巴掌,作小大人模樣:「你且乖乖聽話,我一高興,便賞你一席之地!」

「慢來,姑娘攢錢是……是為了去看師昂閣主?」

被他道出關鍵,雙鯉兩頰團紅,卻並不羞赧,反而拍著胸脯迎上:「是又如何?還有,不許用『看』,師昂閣主天人之資,風姿綽約,你以為是看西京戲,耍猴鑽圈,吞刀吐火呢!」

「小生看,辦不成。」

劉子闊兩手往袖子裡一抄,跌坐草蓆,搖頭晃腦。

「胡說!」

劉子闊躲她巴掌:「我可沒胡說,今兒早在晉陽,小生可聽南來的遊俠兒說,江左變天,淝水一戰後謝氏如日中天,宗室可忌憚著呢!更別說與謝家交好的武林宗門,還不是得被朝廷拿捏。愚以為此事,沒影!」

雙鯉動作一頓,臉色很是難看,劉子闊話中幾分真假,天下恐無人比她心知肚明,不過是被女兒情愫迷了心竅,自欺欺人罷了。

只瞧少女轉身,狠狠踹門進屋。

劉子闊見此,不由嘀咕:「不是說是聞達翁的高足,這一問三不知的模樣,也不像江湖傳聞那般,曉天下百事……」

話音還未落,屋裡頭的人又如颶風般沖了出來,著急忙慌往山上去,嚇得窮書生手頭的椿香餅差點砸了腳背。

懸甕山山腰處,建了一座介子推神廟,廟宇並不隱蔽,卻因連年戰亂而荒蕪至人跡罕至。雙鯉撥開山道雜草,確認左右無人,這才步入殿中,在團墊上跪坐下來,隨後從懷中取出一顆貼身寶珠捧在掌心。

若仔細瞧看,那寶珠色澤清冷,其中竟孕有一隻蝴蝶。

「滄溟有靈,我想要江左的資訊,越多越好,」少女合十祈禱,隨後將那顆寶珠與一根飛羽鎮住紙條,一同放在廟宇祭臺的陶罐後,「還是按老規矩。」

離開前,雙鯉深深回望一眼,抬頭日光眩目,有如臨幻夢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