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準呢?」公羊月呵呵一笑,「若你是神靈,你希望是好是壞?總不想被一堆歹人噁心吧。」
聽他這麼一說,雙鯉轉念一想,自己被盯上,倒也算變相的認可,心裡還生出點複雜的驚喜感,不過一想到可能會被拉去活埋水溺,就笑不出來了。
眾人七嘴八舌也沒討論出個法子,最後只說把推測,以荒唐齋之名,經由黑市傳播,叫人早做防範。若真是用人祭天,多半逃不過天靈數,就目前戶數,與三九十二等皆不符,那惡人多半會再出手,他們便可在此守株待兔。
院中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齋主坐在四輪椅上,被繁兮從屋中推出時,遠遠瞧著,不由會心一笑。
「這樣的景象,我瞧著在哪裡見過,」杜孟津捋著白須,遙望天上的月亮,過了一會,他轉頭對扶著木車的繁兮道,「欸,丫頭,你叫什麼名兒來著,老夫怎地又記不起來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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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風俗各異,想要打聽清楚並不容易,好在杜孟津出身書香門第,勤學愛問,荒唐齋中很有不少收納來的典籍,晁晨整日留在藏書閣中翻閱,希望能找到關於人牲的隻字片語。只是這些書冊皮卷文字不一,他大多不識,繁兮每日便抽出幾個時辰,同他一道檢視。
公羊月顯然不是個能耐下性子讀書的,但他也不往城中打探,反倒每日坐在院中陪著杜老爺子說話。晁晨幾次在陪樓前打望,都發現二人交談氣氛融洽,他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食羊的虎轉頭與羊為伍,又好像獨行的孤狼能和牧羊人好好說話。
從晉陽開始,公羊月似乎每日都在挑戰他的認知。
杜老爺子不找茬,喬岷便樂得在後園闢了一塊地方練劍,而雙鯉則繼續同應無心上街閒逛。線索裡出現了夜歌的琵琶女,那她便上城中最熱鬧,且酒肆商鋪聚居的風俗地。
這日,她正蹲在笸籮攤子後頭,捧著五月早熟的蜜瓜解渴,心裡頭順便編撰措辭,預備上前去和那些個穿著花花綠綠紗裙,出外採買的舞姬伎子套話。這些人不到午夜不開張,白日都閒得很。
她把挖空的瓜皮往籮筐屁股上一罩,假裝上前買首飾。
這時,身邊響起一道清脆如鈴的女聲,用漢話說道:「我要這個。」
影子不長,那是個同自己差不多高的姑娘,金棕色的捲曲長髮及腰,面容被掩在一頂大小極不合適的氈帽下。雙鯉餘光看她手指方向,盒子裡擺著一隻玳瑁華勝,用料在大漠裡算是稀罕,但也不是多金貴之物,可那攤主卻開口要一兩金,明顯是宰冤大頭。
那姑娘沒還價,一手把金子遞過去,一手取來玳瑁,快得雙鯉來不及幫她說話。
攤主一臉竊喜,拿大牙啃咬黃金,眉開眼笑收納進貼身的布包。雙鯉在旁,一巴掌拍在板車上:「笑個屁!」她倒不是多古道熱腸,只是從來惜財,好似割的是自己的肉,比那正主還心疼。
「哪家的小姐,人傻錢多?」想到自己有錢也像個吝嗇鬼、土包子,雙鯉更是無名火冒,連正事兒也忘了,跟著那姑娘往前。
這一跟,徹底傻了眼,那姑娘不挑最好看的,也不挑最貴的,偏選些常人不會買的,丁點不划算的東西。不過這些玩意兒都有個特點,那便是稀奇古怪,西域少見,能博人眼球。
到後來,上當受騙已是小兒科。
最令雙鯉吃驚的是,那姑娘沒零碎錢,竟然拿了塊價值百金的於闐玉佩,去換了一隻棗心木做的飛車。天知道那塊玉若是擱在南邊,包十畝棗樹林不止!
「瘋了吧!」
雙鯉捂著臉,實在看不下去,準備上前提點一下,金山銀山也不是這樣花的,有那閒錢,不如自己引她買賣,既能給她便宜,多出的部分還能收入自個腰包。雙鯉心裡頭打著小算盤,快走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