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蓮以眼神制止下屬,將手落在小童雙肩,輕輕往裡推:「不用怕,我沒有惡意,帶我去見齋主。」說完,她一腳跨過門檻,長驅直入。
這時,喬岷和晁晨正好跟來,與她在門前打了個照面。朵蓮望著兩張中原面孔,略一沉思:「原來還有遠道而來的客人。」
小童雖膽怯而服於威壓,但卻是個有眼力勁兒的,怕她三人起衝突,立時攀著朵蓮的手往裡走,然而朵蓮卻紋絲不動,駐足盯著晁晨看了好一會,直到曬太陽的杜孟津驅車至紫藤花架下,驚疑於門前的大陣仗。
「那個誰。」杜孟津指著小童呼喚,卻忘了名字。
眼見來了救星,小童忙躲過去,哭喪著臉:「齋主,小的叫書渙,還是您起的名。」
杜孟津豎著耳朵聽話,眼睛卻望向來客,書渙急忙解釋:「她說她……」
「天城的人。」
所有人都吃驚地看著杜孟津。老爺子笑眯了眼,一句話也沒再說。
朵蓮自報家門,小心翼翼捧出一枚寶蓮硨磲:「以先城主之令信,懇請荒唐齋替我等在敦煌沙洲找一個人。」
杜孟津開口:「什麼人?」
「疏勒公主,天城新任聖女。」
老爺子不再笑,而是鄭重地將寶蓮硨磲接了下來,敦促書渙拿來紅色的紙箋記下要事,怕一日後又給忘卻。隨後朵蓮留下幅羊皮畫卷,帶著人揚長而去。
喬岷和晁晨不明所以,全程插不上一句話,只能幹瞪眼。
走到院門前,朵蓮忽地停步,環視四周,最後凝視著假山方向。方才敲門的白衣女衝到前頭,率先拔刀:「誰?」
公羊月走了出來,背靠石壁,不知從哪兒順來一隻甜杏,咬了一口,頭也沒抬。
朵蓮擺手,親自上前,目光落在公羊月的右手上:「年輕人,你的武器呢?」
這一問,眾人紛紛瞧看,這才發現他隻身一人,莫說那柄斷劍「風流無骨」,便是方才還握在手中的「玉城雪嶺」也已不知所蹤。只聽公羊月漫不經心道:「劍斷了。何況,天城貴客來訪,冠劍倒顯得有些囂張失禮。」
公羊月會怕失禮?
晁晨只覺得這話從他口中說出,過分滑稽。
朵蓮深深看了一眼公羊月,不再多言,轉身離去。待天城的人走後,公羊月把手頭殘杏隨手一扔,從石窟中取出藏劍。
喬岷疑惑,追問道:「這個叫朵蓮的,難道也是天城的聖女?」
「不是,」公羊月眼中是閃過一絲不耐煩,但還是開了口,「天城如今雖無從前的顯貴,但也不代表普通人便能坐上城主之位,中原尚且講親疏血戚,何況是看重血脈尊卑的西域,除非是能如烏布雅神女那般,背負著神諭傳說,否則難以服眾。這個朵蓮雖不是聖女,但論及地位,拿朝廷作比,不啻於攝政王一角。」
公羊月輕聲一嘆:「她可是侍奉過包括烏布雅神女在內的三代城主。」
聞言,幾人不由沉默下來,如此分量的人,親自來荒唐齋尋人,可見那位聖女的重要性。根據畫卷所繪樣貌來看,年歲應該不大。
想到近日失蹤的孩子,晁晨不由一陣惡寒。
看他欲言又止,公羊月搶聲道:「你有什麼想問的?「
被說中心思,晁晨面子有些掛不住,磨磨蹭蹭許久才道:「這麼重要的人,不找官府,卻依託另一個江湖勢力?據我所知,大涼王雖佔據河西,但鐵騎並未越過崑崙,說他們之間從未達成盟約,我自是不信。百年來,西域各族誰都不服誰,呂光恐怕還需借天城穩定民心,不僅止步君權神授,更希望與崑崙天城合作,試圖以神權政治籠絡民心,徹底控制西域,就如當初的西域佛國一般。「
公羊月心思幾變,不等他長篇大論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