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的整理該打包的打包,回了西懷就不在天子眼下,他們等這一天等著太久。
唯獨季微明愁眉不展,這一路怕是妖魔鬼怪太多。
“從京城到西懷要經過三州九城約摸一個月的時間,若是走山谷狹道能快上三五日,獨不知哪裡會受到埋伏。拂玉,你那裡有什麼訊息?”
秦拂玉和季東在季微明的書房裡,阮肅去招呼自家兄弟過個把月別忘了去蟲二樓拿回賭資,阮棠綾的想法是,季嘯手上不缺人,在他以為季微明不會信任秦拂玉而把行路計劃全盤告知的前提下,定會在各條道路上都設下埋伏。
“只知道設了埋伏,沒有告訴我明確的計劃,怕是,對我也有些顧慮?”怕秦拂玉跟著季微明走了以後到了西懷享受好日子便脫離了京城的掌控,會不會倒戈都是一念之間的事。“只說到時候會在路上通知我配合,我想大路小路都設伏,沒有差別。”
山間小路雖能早日到達,卻有個弊端。本身對道路並不熟悉,除了季微明還有四大護衛和隨行侍衛,加上秦拂玉和阮棠綾一家,走山路遇伏,容易迷路落單。季微明思前想後,還是做了個決定:“走官道,拂玉,隨時注意周邊動態,有訊息立刻向我彙報!”畢竟,這一路過去,季舟也會排西懷的人接應。
“好!”
秦拂玉離開後回了碧槐軒,與喬木軒一廊之隔,抬頭便看見了阮棠綾,獨自一人坐在喬木軒的屋頂上。
雪不停下,落在她的肩上髮梢,也不覺得冷,似是看見秦拂玉了,又似是沒看見。
秦拂玉神不知鬼不覺地縱身翻上了屋頂,輕輕走到她身旁,坐了下來。
她喜歡穿碧色的衣服,和西懷沙的焦土截然不同的顏色,而阮棠綾從不在意衣服的顏色,如今裹著白色的裘衣,只露出額前的黑髮,像個雪人。
知道秦拂玉過來了,依舊一動不動,雕塑般坐著。
秦拂玉也便陪她一起坐著,過了許久,阮棠綾望著季府外的天空,方才悠悠道:“要回去了。”
回那個她住了八年,離開了十六年的西懷。
“是啊,要回去了。”秦拂玉的聲音突然很柔和,說到回去二字,盡有一點兒回憶,“好多年了。”
“你也是西懷人?”阮棠綾從沒有和秦拂玉談到過她的身份,起先是因為厭惡她,後來想著,她既然是季微明佈置的雙面細作,而季微明從小被抱來京城,想要做他的細作,想必也是個西懷人。
秦拂玉撇過頭,雪花落在鼻樑被呵出來的暖氣融成透明的水珠,她突然揚起唇角,鼻尖的水珠順著細巧精緻的鼻樑順流而下,落在了裙襬上又凝結成冰。“你一直不知道我是誰?”
阮棠綾點頭,而後搖頭。
起先她是不知道的,後來有了懷疑卻又不敢確定,可剛才秦拂玉這麼一說,她又確定了。
人生就是這麼一個糾結複雜的過程,就像她原以為自己只是進來保護季微明的,誰料不知不覺變成了他在保護自己,可一路上不會平靜,所以她依舊是那個保鏢。就像她原以為自己已經過了相信愛情的年紀,可遇上了便愛上了,懷疑過失望過,至始至終,愛情一直在那裡,無關乎年紀,也無關乎距離。
“你……是不是有點臉盲?”思考這個問題思考了很久的秦拂玉終於問了出來,因為在她的記憶裡,很小的時候,她是見過阮棠綾的。
阮棠綾聳了聳肩,無辜道:“這能怪我嗎?那時候你幾歲?兩三歲吧?還是個糰子,就那麼丁點大,臉也是圓圓的,眼睛還又細又小,鼻子都是塌的,我說我從小就沒見過這麼醜的熊孩子,那會兒你也不是整天繃著個臉跟面癱似的。都說女大十八變,你是我見過變得最多的。”
秦拂玉低下頭笑了笑,她都忘了自己以前長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