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不是長久之策,如今蓮藕一天就漏了陷,倒是大出他所料,第一個原因當然是蓮藕只有半桶水,容易被問倒,第二個原因,確是土豆資質甚好,肯花心思,又有天賦。家中有良才,自然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陳三便笑道,“以後爹爹還照以往的時間教你,不過你可先琢磨一遍,不懂的再問,這樣才事倍功倍。”
“那畫畫的事呢?”蓮藕著急道。
“等我晚上點了燈再畫不遲。”陳三答道。
蓮藕又猶疑,“那會不會太勞累爹?土豆功課就交給我吧,不懂的再問爹。”
陳三自然搖頭,兒子的功課是重中之重,他得跟石榴商量一下,是不是把土豆也送到蒙學館中,孩子已經七歲了,一個人在家中閉門造車,自然是不行的。晚上在床上,夫妻兩個便對孩子的教育問題展開了討論。
石榴一口氣就同意了:“送過去吧,我看他小小一個人,每日裡在書房裡不是讀書就是練字,甚是可憐,送到學堂,還有同齡的孩童可以玩耍一下。”
提議的人卻面上帶著猶疑:“學堂裡各個孩子的進度參差不齊,不少孩童七歲才剛啟蒙,連筆都握不住,先生自然會照顧大部分人,土豆這裡,怕是有所耽誤。”
石榴便問道:“那有沒有什麼優學班?總不止土豆一個進度比別的孩子快吧?”
陳三道:“這個,怕是要打聽一下,正好你還讓我打聽二舅兄附近的蒙學館。在縣裡辦學的秀才就這麼多,舉人更是少之又少,我跟那些訊息靈通的同窗一問便知道了。”以前陳三鬧出個一齣戲劇,來到縣裡後他便深居簡出的,生怕被人知道了,提起往日尷尬,聯絡的同窗更是寥寥無幾,如今常來往的便只有一個馬志高。
隔日一下館,陳三便去書畫攤前找馬志高。
“陳兄來訪,真是蓬蓽生輝啊。”馬志高拱手道。
陳三連忙道:“哪裡哪裡,我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又要麻煩馬兄了。”
“陳兄可是客氣了,我們是至交摯友,這麼多年交情,說什麼麻煩,有什麼事吩咐一聲便是。”
書生一見面就是虛禮,等二人寒暄完,陳三將自己的來意說明都是好久之後的事了。
陳三話音一落,馬志高立刻笑道:“若說縣南邊的蒙學館,卻是巧了,我這些年賣字畫存了些銀兩,正準備結束這風吹日曬的活計,開家萌童館潦草度日,前些日子走訪,正好在縣南看中一處地方,離一個賣傢俱的地方可是近了,我還打算用低價買些他家裡賣不出去的桌椅板凳呢。”
陳三也是笑顏喜開,“這真是巧了,這縣南賣傢俱的只我二舅子一家,馬兄說的必定是他家。馬兄人品貴重,我自是信得過。我那二舅兄也是大方人,若是聽說先生缺桌椅,說不得免費送你呢。”
馬志高笑道:“那可好了。至於令子之事,我卻沒什麼頭緒。這蒙學館裡,都是參差不起的孩童,送過去自然要耽擱了。別的,例如徐舉人開的學管,卻只要童生。陳兄不如等我幫你再打聽一下。”
陳三道:“小兒的事情不急,他也在家中學了許久,不急在一時,但是馬兄這事還得抓緊。我這就回去跟賤內說一聲,讓她明日去跟二舅兄提一提,也好讓馬兄的蒙學館早日開起來。”
馬志高卻不緩不急道:“陳兄不必著急,開館子這事我也預備了許久,不急在這一時。我們兩個許久未見,不如小酌幾杯再說。”
“怎麼不急?當年因我之事連累馬兄的竹簍被人順走,損失了不少,我要賠償馬兄卻不肯受,這些年我一直覺得虧欠馬兄呢。”
馬志高大笑,“哈哈,陳兄真是性情中人,成,那我就不阻你,免得陳兄坐立不安。”
陳三也不多說,拱了拱手跟馬志高告辭,然後一溜煙回家將這事跟石榴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