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敬天寺動身回宮前派人傳了季淵,原是打算讓他看一看褚雪母子,卻沒想到在此時派上了用場。
不用再讓太后吩咐,季淵進門後立刻麻利行動,這位老大夫當著眾人的面,將藥渣攤開,一一查驗過後,終於得出結論。只見他神色分外肅穆,躬身向太后回話道:“稟太后,此藥雖為墮胎之用,但藥性極其猛烈,依照普通女子的體質,非但此後會終身不育,還會有性命之憂。”
太后一震,問道:“會有如此嚴重?”
季淵肅斂低頭,“臣不敢妄言。”
季淵當然沒有妄言,對許錦荷來說,如此難得抓住一次對褚雪下手的機會,她豈會放過她?所以她讓張稟添開出了沒有回頭路的藥,既要打掉褚雪腹中的孩子,又要要了褚雪的命。
反正有人背鍋,她沒有理由手下留情!
太后又驚又怕,趕忙吩咐季淵,“快去,進去看看怡妃,千萬別再讓她又什麼閃失!”
季淵立刻應聲,去了褚雪跟前。
聽見季淵的話,一旁的麗妃此時腦子終於清醒了過來,皇后明明說只是先要褚雪的孩子,但秋桂給她的藥居然這麼毒,可見皇后在騙她,皇后想要褚雪的命,卻要她來出手……
想到這裡,麗妃忽然一驚,趕緊跪爬到太后塌前,哀求道:“太后娘娘,臣妾並不知這藥竟然如此之毒,是秋桂,不,是皇后……”麗妃抬手指向許錦荷,憤憤道:“是皇后跟臣妾說,怡貴妃與人偷情懷下孽子,她稱病在床,才讓臣妾帶藥來處置,秋桂拿藥來的時候只說是普通墮胎藥,並未告知臣妾這藥性竟是如此毒。太后娘娘,請您明鑑,臣妾,臣妾是冤枉的啊……”
見麗妃把實情全部說了出來,許錦荷趕忙怒斥道:“麗妃!明明你自己想害怡貴妃,為何要扯到本宮頭上?你以為你血口噴人,太后娘娘就會信你嗎?”
麗妃從未見過如此陰毒無恥之人,她怒道:“你這個毒婦……”
“都住口!”
太后一聲厲吼,兩個女人止住嘴,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太后此刻怒極,眼下這樣的情景,事情還用再想嗎?
人證物證擺在眼前,至少麗妃害死了她的小皇孫是真的,秋桂送藥給麗妃也是真的,現在唯一還待確定的,就是,這究竟是不是許錦荷的主意。
但在宮中沉浮了三十多年,太后豈會不明白?
秋桂只是一個下人,她自己以何立場毒害褚雪?
想到自己昔日曾看重的兒媳竟然果真是個毒婦,太后痛心疾首,她怒問下跪的秋桂:“為何要害怡貴妃?是何人主使?”
許錦荷心猛跳,緊緊盯著自己的忠僕。
自被捉住就一言不發的秋桂此時終於開口,她面色鎮定道:“無人主使奴婢,是奴婢見怡貴妃恃寵生嬌,居然敢對皇后娘娘不敬,才心生恨意,想除掉怡貴妃為皇后娘娘報仇,一切罪都在奴婢身上,請太后不要冤枉皇后娘娘。”
說罷秋桂又對著許錦荷重重磕了個頭,道:“請娘娘恕奴婢愚笨,自作主張害了怡貴妃及皇嗣,也連累了娘娘受疑。奴婢不敢奢望娘娘原諒,只求來生,能再為娘娘做牛做馬,以作今世償還。”
這話說的視死如歸,周予暗道不好,忙朝手下太監們使眼色,果然,就見秋桂忽然立起身,竟向一處牆壁撞去,幸好旁邊太監們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攔住,否則這裕芙宮的正殿,定要血色四濺了。
許錦荷及身邊人都大驚,雖然出了這等事,秋桂必是沒有活路了,但眼看方才那一刻,朝夕相處的人就要死在面前,還是讓人難以接受。許錦荷眼見忠僕為了維護自己至此,更是緊緊攥著手心。
可眼下自保要緊,她實在不能再開口了。
因為現在做主的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