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地戳了下他手臂。“不想說就算了,我也只是隨口問問而已。因為我本來星期三下午要請休假,和安妮、小靜去喝下午茶的。”
“敢在老闆面前談溜班一事,你愈來愈膽大妄為了。”他挑眉戲謔地說道,表情卻有些心不在焉。
“是公司英明、老闆體諒,上班半年的員工就有三天年假,簡直是大福利。”
於薇不想追問什麼,於是雙手合十,擺出崇拜姿態。
他握住她的手,黑眸沉沉地看著她。
“下星期三是我爸忌日。”他說,“你和你父親感情一定很好。”她十指探入他的指間與他十指交扣著,只希望自己能安慰到他。
“不,他一直對我很失望,因為他一直認為我是能成大業的人,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在日本讀書時,加入幫派逞兇使惡。”他扯動了下嘴角。
“你怎麼會去混幫派?”
“我祖父是那種高壓獨裁者,我父親個性溫和,一輩子都這麼忍了下來。可我忍不下那口氣,他愈要我往正路走,我就偏不如他意,家裡事業成就愈大,我在日本道上名聲也就愈響亮。”想起那時父親失望的眼神,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那你是怎麼浪子回頭的?”於薇伸出雙臂攬緊了他。
“我帶著幾名兄弟去挑了一個小幫派,一時不察被人在這裡砍了一刀,送到醫院急救,差點瞎了眼。”
“我醒來時,我爸剛從臺灣飛來,坐在我病床邊。當時已骨瘦如柴的他,告訴我他得了胃癌,希望我回來臺灣幫他。”歐陽健龍極力地控制著自己面無表情,可他顫抖的雙肩、不穩的語氣,卻是已經完全地不由自主。
於薇看著他緊咬著牙根的姿態,她努力睜大眼,不想讓眼淚掉下來,可是她甚至沒法子忍住一分鐘,便哇地一聲哭出了來。
她撲到歐陽健龍懷裡,用力地抱緊了他。
“我爸說他一直相信我有能力……只是時間已經不等他了……”
歐陽健龍用力地回抱著她,努力地把話說完。
“為什麼一定要等到遺憾發生,我們才會知道要珍惜……”她咬住手背,怕自己哭得太傷心,會讓他太難受。
“他終究沒能看到我的成就,我回國才一年,他就過世。奮鬥多年,我讓”臺佳“底下的超市成長一倍,我爺爺終於放手先讓我繼承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股東們也舉手贊成我接下執行長位置,這些成就他都來不及看到。”他啞聲說道。
“他離開前,看到了你的回頭、你的努力,這樣就夠了。雖然應該已經有人跟你說過一百次,但是我還是要說——”於薇大聲地說道,兩行眼淚同時滑下眼眶。
“你爸爸會以你為榮的!”
“不,沒有人告訴過我。”歐陽健龍啞聲說道。“我不跟家族裡的人打交道,因為在我還在混黑道時,他們從沒有人給過我父親一個鼓勵的眼神。”歐陽健龍說完,別開了頭,因為不習慣和人分享這樣的心情。
於薇捧過他的臉,定定地凝視著他。
“你為什麼要強忍著不哭?哭又不丟臉,我又不會笑你的。”她說。
“我們初次見面時,你不也因為想念你爸爸而流淚嗎?”
歐陽健龍把臉埋到於薇肩窩裡,嗄聲地說道:“那一日,我剛接下執行長位置,可一想到我爸再也看不到這一切了,才會悲從中來。”
於薇不知道他是否掉了淚,只知道他的呼吸熱得會燙人,她用盡全力攬住他的肩,努力讓他知道他並不孤單。
她懂他壓抑的心情,她也知道一個人孤單地面對心頭苦時,那苦只會加倍地反彈回來。
這就是家人的感覺吧!一股微妙的情緒拉扯住於薇的心,她眼眶一熱,差點落下淚來。奶奶過世之後,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