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半會死不了,不過你再亂動就說不定了。”他緩步回到石臺前,示意梅亭春,“繼續。”
梅亭春渾身打顫,彎身撿匕首之時險些栽倒在地。
不能逃,不能放棄……
梅亭春咬牙,雙手握著劍柄,一閉眼狠狠刺下去。
利刃沒入皮肉的感覺那樣清晰,太噁心了!梅亭春撒手向後急退幾步,捂臉縮在牆根嗚咽起來。
這一劍歪的厲害,直接刺到了腹部,顧驚鴻沒有評價,抬眼見到梅如劍雙眼空洞,嘴唇發青,心知發出稍大一點的聲音便能把他嚇破膽,便沒有讓他練習,兀自沉默著拔出匕首將屍體剖開,與剩下兩個看起來還算鎮定的人講解人身體上脆弱之處。
梅亭竹緊緊抿著嘴,防止嘔吐。在如此陰冷的屋內,她鬢髮邊竟已汗水匯聚成滴。
安久額上亦佈滿細密的汗珠,然與梅亭竹不同的是,她是在努力壓制自己來自靈魂的躁動。她做了狙擊手之後,都是遠距離射擊。已經有很長時間不曾經受這種血腥場面的刺激了,她現在很想破壞點什麼。
身後,兩名黑衣人把梅亭君抬走醫治。
這一堂課持續了不過兩盞茶,卻讓每個人都感覺到在煉獄裡煎熬了數十年。
用來練刀的屍體顯然是死去沒有多久,血量與普通人無異,紅色的液體從石臺上如瀑流下,在不平整的石磚地面上匯聚成一個個小血坑。
屋內充斥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甜。
顧驚鴻掏出帕子拭了拭手,看著另外一個石臺上赤條條的女屍,有些可惜的道,“女屍很難得。怕是要浪費了。”
控鶴軍行事殘忍,但是亦有底線,一般拿來練手的屍體無不是生前惡貫滿盈之輩。時下這樣的男犯好找。女犯卻是不容易。
“你們回去休息三日,可以好好想想適不適合成為暗影。”顧驚鴻的聲如清泉盪滌髒汙,他淡淡道,“不過,你們好像沒有選擇。”
還是尋常的語氣。安久卻覺得他話中頗有些憐憫抑或自憐的意味。
“來人。”顧驚鴻聲音微揚,“送他們離開。”
一名黑衣人開啟房門,梅亭春連忙扶著牆站起來,跌跌撞撞往外跑。
安久盯著顧驚鴻,似乎要透過鬼面看清他的表情。
顧驚鴻復又負手而立,清湛的眸光透過鬼面上的孔隙回望她。似在等著她說話。
安久需要拜師學藝,可她又不想尋梅氏中任何一個人,這個顧驚鴻似乎武功高絕。他本來就是控鶴軍派來的老師,指點他們是理所應當,但……找他學藝,怕是一定要進控鶴軍了!
找他還不如找智長老。
思慮片刻,安久轉身離開。
出了義莊。清冽的空氣入肺,安久的躁動才有所緩解。
梅亭君不知被送去了哪裡。梅亭春趴在雪地劫後餘生似的大哭,梅亭瑗蹲在馬車下面乾嘔,梅如劍則被兩個黑衣人抬上了車。
一向鎮定的梅亭竹此刻正扶著車轅大口大口的喘氣,雪白的霧花噴散,水天色的衣裙襯得她小臉幾乎透明。
一堂課,潰不成軍。
安久猶豫著自己要不要裝作害怕的樣子,可是,害怕是什麼感覺呢?
裝不像反而惹人生疑,想來想去,她直接閉眼栽倒在雪地裡。
一暈萬事了。
安久感覺有人把她抗起來放入車內,嗅到車內屬於梅亭瑗身上的香粉味,她躺的更加放心了。
義莊內。
顧驚鴻如蒼松般靜靜立於屋脊上,遠遠望著梅氏諸人的情況。
一道黑影落在屋頂,“副使準備薦誰嫁入華氏。”
“梅亭竹或梅如雪尚可。”顧驚鴻道。
黑影頓了一下道,“這